林深使劲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道:“既然暂时想不明白,那也只能先把东西留在这儿了,趁着时间还算早,先去找杜靖恩他们,看看他们那边昨晚有没有什么情况。”
田松杰点点头,站起身跟着林深一起出了宿舍。
有些昏暗的走廊上已经能看到早起的学生陆陆续续离开,林深看了一眼杜靖恩他们宿舍的方向,房门依旧是紧闭的。
于是他加快脚步来到他们门前,短暂停顿过后,敲响了房门。
笃笃——
笃笃笃——
他能听到宿舍里面有脚步声,甚至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只不过半天没有人来开门。
田松杰有些奇怪地一眯眼,下意识抬起手的瞬间,眼前的房门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
一只眼睛从门缝里露了出来。
林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道是之前的影响还是什么,他不自觉地先去盯着那只眼睛看,甚至是确认了当中没有第二个瞳孔,才去观察开门的人究竟是谁。
吱呀一声,门缝又被开得更大了一些,紧锁眉头的杜靖恩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里。
林深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些许不对劲,于是低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杜靖恩回头朝宿舍里看了一眼,才又打开门,招呼林深进去。
这间宿舍里或许是因为人多,四周飘散着温暖的气息,然而等他走进去之后,才发现当中的气氛可没有那么的温馨。
纪尧抱着双臂坐在靠近阳台方向的下铺,他的双脚并拢,不停地踮着脚,在听到声音抬头看到林深进来之后,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甚至连最简单的打招呼,他都没有做。
杜靖恩双手叉腰,也是站在一旁不言不语。
林深其实能感觉到对方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几次尝试开口,最后又都把嘴闭了起来。
王泰宁这个时候从厕所里出来,一张脸也是阴沉着的,先看了看林深点头示意了一下,才又转头看向杜靖恩,道:“厕所我也仔仔细细检查过了,目前来看暂时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暂时吗?”纪尧小声地说了一句,并不是像是在问任何人。
杜靖恩没说话,只是点头。
他下意识要往离自己最近的床铺坐下,但动作做到一半就停住了,接着往旁边挪了两步,紧挨着纪尧坐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林深开口问道。
而田松杰则是眼皮一跳,直接往地上一趴,开始朝这间宿舍的床底下看。
听到林深这句问话的纪尧跟王泰宁,都下意识地盯着杜靖恩看,那么问题不言而喻。
只见杜靖恩双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才又重新站了起来。
他走到林深跟前,然后转过身。
仅仅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林深的心里就已经咯噔了一下。
而随之展现在他眼前的杜靖恩的后背,跟他想象当中一模一样,是和袁时文相同的,充满了淤青和红肿的脊背。
有不规则的淤血的部分,也有并排的长条形痕迹,最重要的,是能看到肩膀的位置似乎隐约有一个手印的形状。
就像是有谁死命捏着他的肩膀,然后在他的后背上留下了这些可怖的痕迹。
“深哥,这里也有!”
田松杰的声音从床底传来。
林深微微转头,看到田松杰探身进去的那个床底,正是刚才杜靖恩下意识想要去坐,最后又有意挪开的地方。
他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缓缓吐出一口气,“什么时候发现的?”
杜靖恩把衣服拉下来,脸色阴沉,“就在你来之前没多长时间,起来感觉到后背疼……”
他的话没有说完,纪尧就下意识地举起手来,“我就是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然后拉开他的衣服看了一眼,就看到背上全都是这样的痕迹了。”
接着杜靖恩直接走回到田松杰所在的床前,用手使劲拍了一下床面,就听不算牢固的床板发出“嘭”的声音,“我就在床板下面发现贴了个东西。”
林深闻言眉毛一挑,问道:“然后呢?你能把它拿出来吗?”
杜靖恩很快地摇了摇头,很明显在发现的当下他就做了这个尝试,“我能摸到它,但是感觉这个东西像是被什么给强行固定在下面一样,根本扯不动。”
意外的回答让田松杰忍不住猛地站了起来,无声地盯着林深看。
林深眉头微蹙,又确认似的再问了一遍,“你能切切实实摸到,但是没办法把它取下来,而不是觉得去抓的时候抓不到?”
杜靖恩显然整个人都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听到林深的话只是摇头,没有去细究那后半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也试了,”王泰宁靠在阳台门边,“摸着像是纸一样的东西,稍微有点粗糙,但就是用再大力也扯不出来。”
“像是跟空间固定在一起一样,纹丝不动……”纪尧喃喃说了一句。
“对,就是这个感觉!”王泰宁的声音突然放大。
是不一样的。
林深的眼睛转了一圈,最终与田松杰对视到了一起。
他们俩是能摸到东西的边缘,但是想要拿出来的时候感觉手直接穿透了那个东西,摸到了床板底部,可是杜靖恩他们却是能直接摸到那个东西,只是没有办法拿出来。
“这不是重点,”杜靖恩直起身子,表情无比的认真,“我跟他们俩都合计了一下,在昨天发现牙刷里会藏小刀片这件事之后,就把宿舍的每个角落都仔仔细细看过一遍了。”
“床底下也是?”林深问道。
不仅是杜靖恩,连纪尧和王泰宁都十分笃定地点了点头。
“床底下也是,还没有熄灯的时候,我就一个一个都检查过了,”杜靖恩双手叉腰,眼中带着警惕地又扫视了一圈,“没有东西,至少在熄灯之前,这间宿舍里所有人睡着之前,我敢肯定床板下面是没有东西的。”
接着杜靖恩的语速加快,“我和他们俩做了分工,轮流休息守后半夜,谁都没有听到动静,也都没有看到有什么可疑的东西从门或者窗户进入,但是床板下面的东西就这么凭空出现了!”
林深听到这里,又不自觉地抬起头,朝上方看了一圈。
这里没有像艺术馆时那种被从高处注视的感觉,可他又总觉得,上面像是有什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