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渊和魏建德开完会回到家,陈家的佣人说,他不在京城的时候,夏卿卿来过电话。
“讲了什么?”
“夏医生没多讲,就说让您留意一下市电视台。”
连轴转了几天,陈星渊英朗的面容添了疲惫,眼下有很重的乌青,他闭眼按揉太阳穴,“去查下她出事前后,电视台有什么异常。”
关斌点头应下,“领导,您休息吧。”
陈星渊又道,“给卿卿拨个电话。”
好几天没有他妹妹的消息了。
电话接通,却不是夏卿卿的声音,“冬儿?”
潘冬儿声音很哑,她随着夏卿卿喊陈星渊大哥,“卿卿出去之后一直没回来,大哥,卿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陈星渊问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冬儿就把“小港城”包括潘志勇,以及方斯年的事都告诉了陈星渊。
挂了电话,陈星渊立刻打电话给陆家。
彼时,陆怀川正给两个小崽子洗澡。
从他回京开始,两个小家伙晚上都跟着他睡。
原本只有小夏夏自己闹腾,现在安安小同志月份大了,也知道粘着爸爸了,总伸着手要他抱。
看不到自己媳妇儿,每天看着两个缩小版的夏卿卿,陆怀川心里也能稍微有些慰藉。
“喊,爸…爸,爸…爸。”天真的陆师长,张着嘴,试图让两个7月龄的孩子开口喊爸爸,安安瞪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看他,夏夏以为他在逗自己,坐在洗澡盆里,胡乱扑腾水花,水花溅的到处都是,她更开心了。
手脚并用,陆怀川都感觉有些按不住。
“阿川,陈家来电话了。”张婶匆匆进来,脸色不好看。
陆怀川慢慢给两个孩子放好,“您看着他们。”
电话接通,陆怀川整个人脸色大变,电话挂断又拨出去,“通知所有人,立刻去港城!”
陆怀川本打算明天一早动身往港城接卿卿回家,可现在卿卿一夜未归,方斯年人去楼空,陆怀川心里有一个不好的念头闪过。
收拾好东西出门的时候,小夏夏盯着他突然伸着手要抱抱,看他无动于衷,夏夏咧着嘴开始哭,安安一看妹妹哭,自己也跟着哭。
陆怀川没了办法,放下行囊,将两个小家伙一个一个都抱在怀里,每人亲了一口,“乖乖等着,爸爸去接你们妈妈回家。”
同一时间的港城,帽山。
几个身高体壮的保镖推搡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在植被茂密,处处被灌木丛覆盖的半山腰艰难行走。
帽山地势险峻,小径蜿蜒曲折,两边的灌木丛张牙舞爪地朝他们伸展,枝叶时不时抽打在皮肤上,划出一道道血痕,钻心的疼。
天色渐晚,天边的余晖被吞噬殆尽,似乎整个港城都被黑暗笼罩着,不见天日,刚下过雨的潮气像是密密麻麻的蜘蛛网,黏在周围,怎么都甩不掉。
“老实点儿,别想着耍什么花样!”男人用力推了女子一把,脸上的横肉颤了颤。
同行的另一个人在他后脑拍了一巴掌,“你他娘的别动手,老板说了,不能对她动粗。”
男人狠狠猝了一口,“艹,要不是这个臭娘们,咱们至于这样到处东躲西藏吗,真不知道老板留着她做啥,要我说,趁着没人,咱们直接一枪崩了她完事,回头老板问起来,就说人没了。”
“放你娘的臭屁,就咱俩这点儿小心思,老板能猜不到吗。”
“知道你有点儿小聪明,但是我劝你别乱来,否则老子手里的枪不长眼,真要是走了火,那也是你活该!”男人用力拽着女子的胳膊,连拖带拽,箍着她往山上去。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消失了一夜的夏卿卿。
昨天她被安南和安北送回潘家,人还没进门,就被人突然用迷药捂住了口鼻,猝不及防的,夏卿卿醒来就到了车上。
接着眼睛被蒙起,她被人拖着往山上走。
双腿提不起一点儿力气,全靠惯性往前挪动,鞋子上沾满了泥土,本就单薄的布鞋,被划破了几道口子。
身上也到处是荆棘划伤的痕迹。
脸上的发丝黏在一起,被山风吹得肆意乱飞,显得整个人很是狼狈。
夏卿卿背在身后的手被紧紧捆住,她艰难地转了转手腕,从袖口滑出一根银针,不着痕迹横向握在手心。
越往前走,风越大,空气越凉。
推着夏卿卿的几个人从开始的骂骂咧咧,到后面的污言秽语,说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
到了某个地点,他们突然安静下来,似乎是有别的人加入,夏卿卿竖了竖耳朵,低声交谈的声音和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
她往后挪了挪身子,脚下踩到石块儿,手腕被人抓住,她立稳。
“这么不小心呢。”男人一贯的绅士沉稳,在夏卿卿耳边回响,她抿唇浅笑,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
眼睛被一条黑色的绸布紧紧蒙住,耳边几缕碎发被风吹得在她脸上乱飞,微微上扬的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浅笑,似乎早已洞察了一切,憔悴狼狈的面容遮掩不住她别样的从容和笃定。
唇瓣轻启,夏卿卿“看着”男人的方向,“方老板是打算一直这样和我对话?”
身边的男人没有丝毫的诧异,手指绕过脑后,夏卿卿眼上的黑布被人轻轻取下,她短暂适应了光亮后,缓缓睁开了眼。
方斯年的俊颜在她面前一点点放大。
比起港城叱咤商界和政界的方斯年,如今的他虽然稍显窘迫,但依旧衣着光鲜,除却裤脚处的微微褶皱,整个人哪里有半分被通缉的困顿。
“看到我不惊讶?”方斯年绕到她身后,拿了把剪刀剪开束缚着她手腕的绳子,语气并不像是绑架人和被绑架人之间的关系,倒像是专门请夏卿卿来做客一样。
“彼此彼此。”夏卿卿活动了两下手腕,眼神在周围快速扫了扫。
方斯年身边约莫十个人左右,每一个看起来都不是善茬,人手配枪,分散在四面八方。
地势险峻的帽山顶上,方斯年倏然逼近夏卿卿,“卿卿,你想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