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叠也跟着跳下马,柏泽为她拂去风帽上的雪花,见她小脸冻得通红,问,“冷么?”
小叠看着漫天雪花,摇摇头:“别担心我,再怎么也冻不坏。”
容监见状也要帮阿霜整理风帽,阿霜不领情,转身避开,嫌弃地说:“别碰我!”
容监不置可否地笑笑:“不识好歹!”
黛色帮非以抖落满身的雪花,近来非以的笑都是很勉强,不似从前那般,几个姑娘有说不完的话。
善济堂的管事出来殷勤接见,陈子期带着一帮善济堂的工人搬运米面物资。
北风卷着暴雪呼啸而来,吹得人睁不开眼,震得竹竿子及门窗嘭然作响。
两边屋檐下站满了老弱病残和孤儿,一双双期盼的眼睛,一个个形容枯槁的身体。
他们身子冻得瑟瑟发抖,正翘首以盼,看到马车,都跪下叩头谢恩,闹嚷嚷一片。
“老侯爷吉祥,老侯爷万寿无疆,活菩萨活神仙,老天爷派来救咱们这些受苦受难的穷人......”
院里空旷,寒风凛冽,如掉进冰窟一般。
管事将所有的人招呼进大堂,大堂烧有地暖,温暖之气扑面而来,所有的孤老和孩子们席地而坐。
小叠亲自带领几个女孩子给他们发烤饼。
“谢谢姐姐,谢谢大小姐……”
好一阵欢呼雀跃,他们每年最盼望的就是亚岁,孟家会为他们发新衣裳,还有好吃的烤饼,精细的米面。
其他人发鞋子衣服,老人们感动得热泪盈眶,当即磕头拜谢,称他们为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小孩们一边吃饼一边用那稚气的双瞳打量着几个漂亮姐姐。
看着她们华贵的衣饰,雪白的肌肤,干净而修长的双手,满眼都是说不出的羡慕。
天气严寒,不少老人小孩患病,咳咳咳咳此起彼伏。管事说:
“孟记生药铺早就差人送来药,每日都会用大锅为他们煎药,分食给患病者。”
小叠当场为他们诊治,根据病情每人发几粒自炼的灵丹仙药。
此丹药加入花仙君的灵芝仙草,药效甚好,小叠本来不舍得,但看到这些人蜡黄的脸色,苦痛的神情,又没一个亲人关怀。
想想他们悲惨的命运,食不果腹,老少无依,和自己相比真是云泥之别,委实可怜得很,又何须吝啬几粒药丸。
这些人拿到药丸,当即服下,片刻工夫,都觉着舒缓了不少。
认为是上天所赐灵丹妙药,小叠乃药王转世,又是一阵叩头拜谢,没生病的也上前讨要一粒以备急用。
她和柏泽跻身在这群破烂不堪的老幼病残中,风姿超群绝伦,丝毫也不感到厌倦。
一个诊治,一个发药,带来亲切的关怀和慰问,两人配合默契。
非以默默地看着,自己确实技不如人。
没武功没医术,长得不如小叠,也没有皇室强大的背景。
禽择良木而栖,人择良人而伴,柏泽选择她没错,他们才是最适合的佳偶,渐渐垂眸,心里一片晦暗。
这世上原本就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回去的时候,天空放晴,没有一丝温度的太阳懒洋洋地悬在当空,像个金玉盘。
凛冽的寒风呼啸而来,掀起厚重的披风,扬起别样的风情,吹在脸上如针锥刀割般生冷冷地痛,好似连呼吸都凝固。
一行辗转来到孟记医馆,里面挤满了人,几个打杂的药童称药、包药忙得热火朝天。
小叠大惑不解:“今日生意太好,是不是因为做了慈善,连天神都保佑?”
“做慈善不错,其他的都不对。”柏泽满面春风,琅然出声。
“咱们孟记医馆每到重大节日都会免费为贫苦百姓瞧病三日,药费只收本金,实在无力支付也就算了。”
马儿在医馆前停下,有小伙计殷勤地跑过来,将马牵到后院。
小叠拉开一张桌子,加入诊病行列,店里的药童吆喝。
“这边也可以瞧病,都别挤到一处,咱们家大小姐亲自坐诊。”
大家涌过来,很快就排起长队,定睛一瞧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都持怀疑态度:
“我说这么小的年纪,能行吗?”
“孟家大小姐,从小耳濡目染,至少也成半个郎中。”
“算了,老朽还是让老郎中瞧,好不容易碰上免费,可不能白跑一趟……”
有的又重新回到原先的队伍中,还是觉得老郎中靠谱。
小叠不动声色,拿出玉瓶往里面瞧了瞧,还剩三粒特制还神丹,分食给三位喘气如拉风箱的病人。
服用片刻,呼吸明显匀称了不少。
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都赞是神丹妙药。
大家亲眼所见,方对小叠的医术不再置疑,争着找她瞧病。她动作极为麻利,一边望闻问切,一边执笔刷刷点点。
柏泽不慌不忙地为他打下手,帮着递纸笔,安抚骚动不安的病人:“大家都别着急,我们保证会给一个个瞧完才走。”
非以和阿霜帮着称药,非以经常过来帮忙,阿霜家里开有生药铺,因此干起来得心应手。
陈子期和黛色加入包药的行列,容监负责将药送到病人手中,耐心给他们交代煎服事宜。
非以低声道:“没想到容大人还有这份细心。”
阿霜嗤之以鼻:“我看他就装吧,只怕对自家爹妈都没这份耐心。”
想想上回他对段家人的逃避态度,非以生生被呛住,干干笑了笑,不再言语,双手翻飞,埋头干自己手中的活儿。
人多力量大,这么一屋子的病人,一个时辰就打发掉。
歇下来,小叠才发现,风露这几日被安排在这间医馆帮忙,她笑嘻嘻过来行礼。
小叠四下里一望:“风步呢!没跟你一起吗?”
风露依旧笑着:“被派到别的药铺帮忙。”
小叠诊病大半日,早已口干舌燥,嗓子渴得直冒青烟,此时正端了茶水慢慢啜着。
“你们两兄妹武功不错,人又机灵,拿来看药铺,实乃大材小用。”
“大小姐不也亲自为这些穷苦的百姓诊疾吗?我们兄妹做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柏泽目光温良地看着小叠。
“年前,容监或许就会收拾回段氏家族,到时他们两个就顶替容监,风步留在我身边当差,风露在府里打典。”
此言一出,众人非常稀奇,都以一种太阳打西边出来的眼神盯着容监。
容监双手抱臂,懒懒的靠着梁柱子,干咳了两声,戏谑道:
“都看着我做什么,是羡慕我容监有个强大的家族吗?”
说话间,一妇人抱着个岁把左右婴孩在门口张头缩脑,神色急促,嗫着嗓子小声问:
“各位大人,这间医馆免费瞧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