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以和阿霜被安置在偏院,这里的布置也颇为精致讲究,,地方偏窄,花园尚小。
晚饭后,柏泽又陪小叠聊了很久。
见她打着呵欠舒服地躺下,一阵嘘寒问暖,正欲离开。仆人来报:“侯爷回府。”
小叠有些紧张,躺在床上细声细气地问:“泽哥哥,我要去见爷爷吗?”
“明晨给他老人家请安就行,”柏泽摸摸她的头,像家长哄闯了祸的小孩子睡觉。
“你累了,早些睡,别想太多,我会给爷爷说,他老人家和奶奶一样和善可亲,以前好多事都是迫不得已。”
小叠乖乖地点头,孟浚城要是真的对她这个孙女不留一丝情面,云夺山庄那次,她怎么也不可能顺利逃走。
翌日清晨,柏泽来到斗婵院的时候,小叠还没起床。柏泽坐在床沿,叫她用完早膳去给爷爷请安。
小叠听了不满地翻过身去,面朝里边,嘴里一阵嘟嘟囔囔,怪他扰了好梦。
“好吧!我在饭厅等你用早膳。”柏泽帮她拉好被子,正欲转身离去。
小叠被这么一吵,也没了睡意,坐起身揉了揉眼,问:“昨夜爷爷回府,他老人家说什么没有?”
柏泽搬了两个靠枕垫在背后:“爷爷说了,以后商行的生意就交给叠儿打理。”
小叠舒舒服服地靠在软枕上:“非以姐姐会一起去吗?”
“请安是你这个孙女的事,提她干嘛!”
“那个……她……你当真不打算娶她?”
柏泽很不友好地看着,抓过她的手,恼火地说。
“我几时说过要娶她,自始至终都是你在唱独角戏,乱点鸳鸯谱。”
说着发泄般的手上一紧。
小叠吃痛,哇哇大叫,苦着脸连连求饶:“好吧!算我没说。”
柏泽起身,没好气地往外走。不想帘缝中趴着三双眼睛。
哀怨婉转,慧黠灵动,欢喜无措,却是秦非以、阿霜和黛色。
见柏泽直走出来,都轰然散开。
柏泽以一副怎么偷听人家说话的质疑表情盯着她们三人。
非以结了舌,面色惨淡:“柏泽,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阿霜瞅着非以,见她面色很是不霁,被柏泽间接无情地拒绝,想必这会子心里肯定难过死了,存心想安抚一番。
“有些事早知道得好,省得单相思受罪。”
如此直白,毫不忌讳,听在耳中让人不知所措。
小叠不好说什么,只能装聋作哑,另寻个时机安慰非以,她莫要伤心才好,此后有的是机会,何必急于一时。
黛色赶紧避之而去,招呼奴婢们为小叠更衣。
有小叠在场,柏泽一般都没脾气,只得转移话题,问非以和阿霜:“用过早膳吗?没有就一起。”
“吃了”
“没有”
两位姑娘回答不同,阿霜赶紧解释:“是我自己不想吃。”
“不合胃口吗?”柏泽浅笑。
“不是,昨晚吃太多宵夜,没食欲。”阿霜摸了摸胃,干干笑道。
“那就一起吧!有小米肉糜粥,多吃些无妨”
阿霜爽快地应下。
非以黯然,先前不也有同款粥吗,敛眸轻声道:“那我收拾好,先到商行去。”
“今日就别去,陪小叠好生玩。”
小叠暗暗递了个眼色给非已,拳头一握,意思要她加油。
阿霜试着问,“孟大哥,阿霜初来乍到,多有叨扰,也应该去拜见老侯爷,才方显礼貌。”
柏泽非常干脆应下。
非以面色更加不霁,她这里还没搞定,平白无故又冒出个竞争对手。
平乐院大体格局和阿顺州一般无二,大气而典雅,只不过里内装饰稍有变化。
豁然透亮,精致的雕花,细琢的梨花木云屏,帘幔式样古拙,瞧着就赏心悦目。
阿霜先在侧厅候着,婢女端上果子点心和茶水。
小叠与柏泽并肩步入正厅,二人身姿挺拔,长裙锦袍,风姿洒然。
孟浚城瞧在眼中,有精明的亮光在闪烁。
小叠揣几分忐忑,但尽量摆出端庄淑女的模样,腰背挺得笔直,面带微笑,敛了情绪。
看到老侯爷端坐上位,须髯皆白,面容和善。小叠心头复杂万分。
从前的夺煞门主,雷厉风行,心狠手辣,威严中目露凶光。
不想这会子亲和得就是自家爷爷。
小叠慌忙上前跪拜,脆生生道:“孙女给爷爷请安!”柏泽双手一拱,就简单地行了个鞠躬礼。
孟浚城忙站起身,微微敛出笑意,嗓音粗犷:“大孙女快快请起,都是一家人,何必跪下行大礼。”
小叠方才起身,柏泽帮她理了理碧水天光色的裙摆,甚是细心。
如此的一往情深,被孟浚城看在眼里,心中感叹,都嫁人了,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上位的孟浚城高绾流星发髻,身板硬朗,精神矍铄,内穿朱褐色金腰封长袍,处搭阔袖灰纹织锦外裳,瞧着挺拔富贵,骨子里透着股威凛之意。
而那一只空荡荡的袖管,犹记暴风雨中那场惨绝人寰的屠杀。
仿佛看到当年他们在怒涛暴雨中奋力挣扎沉浮。
在孤岛艰难求生时的无助和绝望,一只手不得不被活生生砍掉……,这都是孟怀远爹爹造的孽。
“这是阿虎叔,”孟浚城指着身旁四方大脸的汉子说,又指着矮个精壮男子,“这是阿烈叔。”
小叠一一见礼,记得是爷爷两个得力的手下,他们能逃过孟怀远爹爹的毒手,落难孤岛,多亏了这两位忠仆相助。
早就听柏泽说,这些年虽然明面上仍是仆人,但事实上爷爷已经将他俩当作亲人。
柏泽上前扶老侯爷坐下,孟浚城笑呵呵将小叠夸奖一通。
赞她巾帼英雄,带兵深入山北险地,抵抗大罗,挽救了穆苏的国运。
然后又道:“孟家产业就靠你们这些小辈来管理。”
柏泽想起小叠说过太累的话,不待她开口。
“爷爷说得极是,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爷爷宝刀未老,还可以大展几年宏图。”
小叠笑得很乖顺:“是啊,叠儿年纪尚小,经验不足,以后跟着爷爷好生学一学。”
“好!”孟浚城点头,侧头对随从说,“子期,将礼物呈上。”
子期?好熟的名字,小叠惊抬头,一个年轻俊俏的侍从捧着精致的盒子,毕恭毕敬递到老侯爷手中。
男子似曾相识,灰纹内袍,外搭墨绿长坎肩,仪表工整。
眉目清秀,肤色白皙,五官秀美却不失英气。小叠忍不住多瞧了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