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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章 回应我吧,爱莉希雅!

“我当然会尽力不让那种事发生。但,这也肯定不是裹足不前的理由。”

“每个人在自己的人生中,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而只要直面问题,就一定要承担风险。没有人能只凭区区一声呐喊,就突然做到自己能力之外的事。而「我什么都做不到」——也同样不是一个人可以逃避问题的理由。”

“……对我来说,琪亚娜的确是「世界的原点」。但正因为如此——比起「我所意欲的人生」,「她所意欲的人生」才更加重要。你为我所展现的那种未来……那只是你个人的、一个属于「弱者」的幸福而已。琪亚娜……她早已今非昔比,成为了一个「强者」。”

“正因为比起这个世界,她更重要。我们更不能随意定义对方的人生,如果不能让对方抵达对她来说「更好的状态」……那我们的一切努力,不反而是一种莫大的嘲讽吗?”

“……即便危机重重,即便荆棘满地?

“即便危机重重。即便荆棘满地。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做到最好,尽全力帮助她化险为夷。”

雷电芽衣的话说到这份上,她的圣痕意志便不再说什么了。

“……既然琪亚娜的事情告一段落了,下面……是不是该说说你的事情了?你知道,琪亚娜其实非常聪明,只不过在有其他人出主意时,她不愿意自己多动脑筋……所以以她的智慧,认识到她和【两位雷电芽衣】接触过,也是迟早的事情。”

“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你,又打算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她呢?毕竟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我才是更强大的一方。”

“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怎么,你已经忘了吗?在「你」出现之前……

「雷电芽衣」,就是「你」现在的样子。不然,又怎么会从一开始就被人取一个所谓「女王」的外号呢?至于那个常常被人以「温柔」评价的「我」,反倒接近于……在经受巨大打击后出现的保护型人格。”

“是的,从这种意义上来说——相比于「后出现」的你,我才更像是后来者。”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一个「软弱」的「保护型人格」?在信口开河之前,你不应该先打个草稿吗?”

“我说过了,任何人都不可能完全了解自己。我的说法只是自己的一种「感觉」;也因此……在那个时间点,你的做法的确最为合理。”

“人总要告别自己的「童年」嘛。温柔和残酷并非不能并存……一个人只有让自己残酷起来,才能有机会保留自己的温柔。”

“哼……都是废话。还嫌我们走过的弯路不够多吗?”

“来到这里的我,和离开这里的我,不会有什么不同。而我们在这里的相见,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意味着我找到了自己的【始源】。”

“那个比起现在,认为自己更爱琪亚娜,却不敢当着她的面说出口的【我】,也就是现在的【你】。”

“虽然我们都是【雷电芽衣】,但这或许……就是我们和希儿之间的区别。”

“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

“怎么,是觉得这么长时间过去,除了艾诺希雅以外的人,看不出来我们是【一体双魂】的状态吗?别人不提,观察能力异常敏锐的爱莉希雅,能和我的思维连接的苏和阿波尼亚,以及能直接看穿其他人【本质】的格蕾修,他们恐怕早就发现。只是……”

“只不过多半是因为爱莉希雅缄口不言而已。”

“……也对,在刚来到这里不久的时候,爱莉希雅就主动向我们分享希儿在这里试炼时的情况,恐怕那个时候,已经察觉到了真相。”

“但至于你最初的那个问题……你还记得向艾诺希雅询问天命和逆熵那边的情况时,她分享的信息吗?”

“你是说……”

“布洛妮娅能有两位希儿,她能有两位【雷电芽衣】,恐怕高兴还来不及。所以,你问的那个问题,从一开始就不是问题。”

雷电芽衣仔细的将自己的圣痕意志打量了一番。

“……好吧,我倒是没发现,曾经的自己还有这样的一面……”

“……行了,和我说了这么久,别忘了正事。既然你能在这里见到我,应该明白这里是哪里了吧。”

“当然,从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里就是雷之律者的律者核心内部。”

“哼……还不算蠢的无药可救……记住你刚才说的话!”

随着芽衣的圣痕意志在眼前消失,眼前的景象飞速变化着。很快,她就感觉到自己,仿佛来到时空的尽头。

那是发生在最初的故事。浩瀚的宇宙中,人类文明与某种未知的存在产生了交点。异质的拥抱为人类带来了疼痛……而人类,也以自身的「天性」回应对方。

在数之不尽的轮回之后,一个新生的意识诞生了。拥有人的品性,体会人的感情,渴望人的美好——以效仿人的姿态诞生于世的她,最终真正成为了「人」。如幻梦一般,如童话一般,如命运一般。她被称为最初的原点,超越善恶的——「始源之律者」。

正当芽衣思考接下去会面对什么时,她【自己】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这里……我需要面对的,依旧是我自己的……「心结」。”

“准备好斩却退路了吗,雷电的剑士?你将要面对的敌人,他的觉悟远胜于你,他的执念跨越万年。你们怀抱相同的理想,却注定无法同行。你将要挑战他的意志,埋葬他的使命,为他的存在划下句号。

——你,准备好了吗?”

“……当然。我曾为守护一个人拿起武器,也因此与她分道扬镳。我曾与许多人兵刃相向,立场、因由、心境,每次都截然不同。但有一点从未改变——正因对方的意志与我一样不可动摇,我才必须全力以赴。”

“我会背负起所有被我斩断的可能,那些未竟的理想、消逝的愿望。我会背负起……所有值得尊敬的意志。”

“……很好。面对这份来自「他人」的矛盾,你已拥有披戴枷锁的勇气。”

伴随着话音落下,芽衣感觉到自己身上,似乎多了什么。

(身体……变得更沉重了……来吧……我能够背负更多。)

“准备好弃绝本心了吗,人类的律者?你的内心渴望平静与安宁,但命运却赐你无始无终的抗争,越是前行,便越是深入风暴。看吧,那个你拼命想要守护的人,如今她的终局已近在咫尺,而你甚至可能亲手为她戴上终焉的冠冕。

——你,准备好了吗?”

“……当然。平静与安宁,那的确是我的愿望,直到现在,我还常常梦到千羽学园,梦到圣芙蕾雅的时光。但世上没有什么理所当然。无论哪个时代,人们都是在同样的道路上负重前行。”

“这并非抛弃或背叛,而是我和她共同的梦想。为了走向自己选定的明天,我们都将竭尽全力。假使真有「终焉的冠冕」……它也不会只落在一人头上。”

“……很好。面对这份来自「己身」的矛盾,你已拥有紧握枷锁的决绝。”

芽衣的脚步变得更加沉重。

(又是这种感觉……我在……对抗自己的意志吗?)

(呵,来吧。)

“准备好裁断世界了吗,始源的后人?此世并不属于人类,无机物与有机物共同分享着这片大地——而人类的次生世代,机械生命、又或是圣痕理型,与智人种群也是彼此平等的存在。你并没有资格以自身为基准,轻率地做出判断。那不过是一种自负的指责,可怕的傲慢。

即使如此——你,准备好了吗?”

“……没有谁能评判所谓的资格……我们都不能。圣痕也同样没有资格毁灭人类本身。我只是在作为人类的一员,扞卫我们不能失去的事物。”

“为了自己心中的理想能得以延续,可以不惜任何代价,这是人类的傲慢,也是人类的骄傲。既然如此,就让「傲慢」与「骄傲」一同延续下去吧。百花齐放,善恶并存,那才是人性原本的样子。也是世界原本的样子。”

“即使痛不可遏?”

“即使痛不可遏。”

“你的承认毫无欺瞒,很好。面对这份来自「世界」的矛盾,你已能够将枷锁化为冠冕。”

(唔……身体越来越沉重了……就像是神话中那样……这是在「真实」面前,人类的心脏为灵魂压上的重量吗?)

(无妨,类似的事情,爱莉希雅在前文明已经经历过了吧……)

(不,不止是她,或许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我们从各异的角度,看向同一幅世界的长卷。每个人的梦想都在其中交织、融合,会有争执的浪花,却又始终如大海中的水滴,不分彼此。)

【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人们,这样的世界呀?】

这位爱着所有人的少女,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此刻,芽衣的脑海中,思绪如同潮水般翻涌着。待到潮水退去,她看见一束流星,降落在大地上。

“这是……我在艾诺希雅的系统中,从一开始就得知的信息。而这,其实才是爱莉希雅【诞生】的方式。”

「那是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某一日,祂从天坠落。人们抬头仰望,于是看见了星空。」

「星月送来神的女儿,她愿成为人的伴侣。」

「长风化作她的轺车,四海落成她的园圃。鸟雀衔来善的种子,百花编织爱的颂歌。」

「她便是这样降生于世,行于大地,与人类一同长大,与世界一起发芽……」

芽衣跟随着爱莉希雅的脚步,从沃斯托克—51出发,通过她的目光,和她一起欣赏着美丽的世界。

“爱莉希雅……我好像突然有点明白,你为什么总说,自己爱着大家了。”

“这个世界如此美丽,它充满活力与生机、爱意与希望,让人想要去守护。

”这个世界又如此残酷,它催生矛盾,孵化罪恶……让一切美好,都不得不永久地战斗下去。但这就是「自由」——肩负重任却能随心所欲,普渡众生而依旧天真烂漫。”

“我们是律者……在善恶之前,就已然是自然的代言,是信条的化身——正因为如此,我们能成为天地之间的桥梁,人世与彼岸的连接……没有天使,便成为天使;没有「乐园」,便创造乐园。”

“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你」——

但没有关系,因为……每个人都将是「你」。”

「我们想要守护这个世界,因为曾有人为她所爱的事物献出一切」。

「我们想要守护这个世界,因为我们与重要之人于此相遇,在此欢笑,为此战斗。」

「我们想要守护这个世界,因为这是我们的存在之地,无可替代的唯一归处。」

“我们能明白,能理解。此时的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接近「始源」,都更接近……

……「爱莉希雅」。”

“所以……

——回应我吧,爱莉希雅!”

眼前的天空立刻从纯白变为粉色,无数条丝线像年轮一般旋转着;脚下的【大地】,也变得像一面镜子一般,将天空中的景色倒映下来。

“我就知道,芽衣肯定能来到这里的。”

始源律者形态的爱莉希雅张开双臂,像一条鳐鱼一般在天空中遨游,由远及近,来到芽衣的身边。

“……这里既不是乐土,也不是圣痕空间,而是我自己的律者核心。我刚才经历的一切,就是「始源的权能」与我自身融合的过程……”

“哎呀,满分的答案呢!看来经历过乐土的洗礼之后,芽衣已经是一个名侦探了哦。”

“爱莉希雅……所以我现在是在……”

“这里是终焉的序幕,也是新世代的先声,是一切「已然发生」和「尚未到来」的故事的起点——「始源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