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悠掀开头上的黑色兜帽,露出原本明艳的面庞,她二话不说,将圣旨交给他。
“帮我把太子的名字改成闲王陆怀真。”
梁文昌展开圣旨,眉头紧皱,“若有涂改,必然被人发觉。”
上面一个字紧挨着一个字,根本就没有更改余地,若有涂改,这圣旨便是废纸。
白悠悠从袖口拿出一个黑色玉瓶,“等会你就知道了。”
梁文昌不解,他走到书桌前将圣旨平铺在桌面上,但白悠悠将黑色玉瓶之中的药水倒在太子名讳上时,原先有名字的地方突然变成了空白。
“嚯!”
他震惊地瞪大了眸子,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白悠悠笑了笑,“这样,便看不出来了。”
确实看不出一点痕迹。
梁文昌回过神来,准备提笔时,被白悠悠一把拦住,“用这个。”
皇上用的乃是特供墨条,她将墨条与砚台放在桌面上,梁文昌重新研墨。
连这种小细节都想到了,他是真心佩服。
墨汁磨好,梁文昌提笔在原来的空格之上,将闲王陆怀真的名字写了上去。
白悠悠将圣旨内容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没有一丝错漏之后,才将圣旨合上。
“梁大人,多谢了。”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是天下人之天下。昏君当道,社稷混乱民不聊生,我读圣贤之书,是为海晏河清,四海承平。”
梁文昌义正严辞,眼神坚毅。
旁人入朝为官为名为利他不知,但他读书入仕,是想为生民立命,为百姓谋福祉。
以前没有入朝为官,还不知皇帝昏庸无能,自他为皇帝代笔之后,真真是叫他大开眼界。
身为天下之主,竟日日谋一己之私,陷天下人入水火之中于不顾。
这样自私自利之人,不配为君!
“梁大人大志,相信定会有那一日。”
白悠悠收好圣旨,朝他告辞之后便回了镇国公府。
这东西还得放回原位,陆玄接过圣旨看了一下,旋即又让人送回了原来的暗格之中。
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些时日有时话都说不出来。
李公公眼见皇帝愈发衰弱,心中忧虑不已。
后宫嫔妃原本想来皇帝跟前侍疾,但皇帝怕有人害他,竟将人全都赶了出去,跟前就只留了他。
李公公小声问庞太医,“庞太医,您与奴才说说,皇上还能撑多久?”
“多则月余,少则三日。”
宫里没了其他主子,庞太医倒是也没避讳。
其他太医闻言吓了一跳,他们眼观鼻鼻观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话可不好随便说,惹怒皇帝,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啊啊啊......”
庞太医的话皇帝也听到了,他口齿不清的只能不停的‘啊啊’,连个让人听清的字符都说不出来。
庞太医面无表情地乜了他一眼,转头对李公公道:“李公公,你还是传宗室亲王进宫,准备国丧之事吧。”
“当真药石无医?”
李公公仍是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
“神仙难救。”
其他人也附和着庞太医的话,点头道:“是啊,陛下五脏六腑皆损,已经无力回天。”
而太子在狱中越发焦躁,每日都盼着皇帝驾崩自己好登上皇位。
“来人!”
太子高喊一声,立即有捕头一脸谄媚的小跑过来。
“殿下,您有何吩咐?”
太子端坐在金丝楠木桌椅前,手中端着千金难求的冰山银针,他眸光略带急切,“今日宫中可有消息传来?”
捕头躬着身子,小心翼翼道:“我们大人今日入宫还没有回来。”
“今日怎的这个时辰还未回来?”
太子眉头紧皱。
片刻后,似是想到什么,神色陡然激动起来。
快了快了!那个老不死的马上就要死了!!
“朕乃天命之主,天必佑朕!哈哈——”
就在太子满心期待时,突然狱卒前来通报,说是镇国公府的人求见。
太子疑惑警惕,镇国公府的人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他还未决定见与不见,便见白悠悠缓缓走来,脸上带着刺眼的微笑。
“你来做什么?!”
太子眸光冰冷,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父皇已经赐死老三,现在朝中所有人都知道他将是下一任帝王,白悠悠现在这个时候过来,定然不安好心!
看着他眼底的防备,白悠悠唇角弧度更大了些,“殿下不必着急,我只是来告诉你一个消息,这皇位你恐怕坐不上了。”
刚刚他的狂妄之言她都听到了。
天命之人?
若无她出现,他确实是天命之人。
只可惜......
太子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不可能!”
“有何不可能?万事皆有可能!”
白悠悠往后退了一步,笑容玩味,“陛下已另立闲王为储君,这可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意。”
太子如遭雷击,“父皇怎会传位给陆怀真那个病秧子?此事绝无可能,你在骗我!”
人人都以为他是未来帝王,牢房布置的如同寝宫一般辉煌,牢门也并未上锁,太子直接冲了出来。
白悠悠招手,陆三与陆柒几人上前,一把将他擒住。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她轻笑,“放心,我现在来,便是带你亲自去瞧的。”
宫里气氛沉重。
宗室皇亲皆围在龙榻前,看着奄奄一息的皇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燕亲王问道:“皇上可有留下传位诏书?”
“是啊,李公公,皇上可留有传位诏书?”
虽说皇帝处死了睿亲王留了废太子,但只要没有传位诏书,那便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李公公如何不知这些人的心思,他转头看了一眼即将咽气的皇帝,从一旁的暗格之中拿出一卷明黄圣旨出来。
“皇上立了传位诏书,命太——”
他张开圣旨,还未宣读,喉咙突然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话音戛然而止。
他瞪大眸子,拿着圣旨的手不停地颤抖着。
怎么会?
怎么会?!
那日明明写的是传位于太子陆凌乾,他与皇帝都亲眼看了的,怎会变成闲王陆怀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