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做完,皇帝便让梁文昌退下。
“这圣旨你拿好了,等朕不在那日,你再拿出来宣读。”
太子有野心,这份传位圣旨若是现在宣读,只怕他死的会更快。
李公公拿着圣旨,小心翼翼觑了一下他的神色,“那睿亲王您打算如何处置?”
寝宫外还跪着不少大臣呢,这事证据确凿,不止朝中大臣愤怒,城中百姓得知此事亦是怒不可遏。
此时各处茶楼饭馆讨论的都是这件事。
“既然已经传位太子,老三便舍了吧。”
已经做出抉择,皇帝倒是果断的很,他的这个决定倒也在李公公的预料之中。
皇家从来只有君臣,没有父子,更慌了三王爷还做了那样的事。
一句舍了,便定了陆凌夜的生死。
陆凌夜听到自己被赐死的消息一点也不意外,从小到大,在太子与他之间,被选择的都是太子。
他有强大的外家,但太子有他独一无二的偏爱。
偏爱!
从小就是因为这份偏爱,让他嫉妒,让他发狂。
他看着面前的毒酒,低低笑了起来,“呵呵.....哈哈——”
笑着笑着,声音逐渐疯狂,胸腔剧烈颤动,眼泪也从眼眶之中流了出来。
太子从李公公带着人来时,便激动地从稻草堆上站了起来,他趴在木栏上斜眼望着隔壁牢房。
听着陆凌夜悲恸又凄凉的笑声,他脸上忍不住扬起笑来。
哈哈!!
多谢皇后,若不是她替自己斩草除根,他怕是这辈子也翻不了身。
“皇弟,你安心去吧,放心,每年祭祀,皇兄定会为你与皇后点上三柱清香,感谢你们的大恩大德!”
太子此话可谓是杀人诛心,陆凌夜猩红着眸子死死看着他的方向。
李公公也闻言眉头微皱,心中替面前之人惋惜。
不违心的说,面前之人比太子更有能力,但皇家从不是讲能力的地方,谁笑到最后谁才是赢家。
总是要死一个,先皇后于他有恩,他也只能偏心的选了太子。
李公公轻叹了口气,“睿亲王,上路吧。”
都到如今这个地步,陆凌夜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没了翻身的可能。
他颤抖着手端起托盘上的酒杯,眸光冷厉地看着太子的方向,“你别高兴的太早,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镇国公不愿托举他为帝,难道还能看得上太子不成?
只要有镇国公府在一日,太子就不可能顺利登基。
不信,那便阴曹地府等着瞧!
说罢,他不再犹豫,将酒杯送到了自己的唇边。
太子看不见他的动作,不屑的大笑起来,“父皇如今只有孤这一条血脉,就不劳三弟担心了,你还是赶紧上路吧,莫要误了好时辰。”
他现在终于体会到了别人费尽心机却为自己作了嫁衣是什么感受。
一个字,爽!
李公公看着嘴角溢出黑色血液,软绵绵倒在地上,双目圆睁的睿亲王,摇了摇头。
他蹲下身子,双手覆在他的眼皮之上,口中轻声呢喃:“下辈子莫要再做皇家人了。”
做个寻常百姓家的少爷,平淡一生也并无不好。
“走吧。”
李公公出了牢房,太子眼睛发亮地看着他,急声问道:“李公公,他死了吗?”
“皇上赐的鸩酒。”
李公公抬步朝他走了过去,唇边扬着笑意,“太子殿下,恭喜了。”
“李公公,你快让人放孤出去。”
“皇上未下此口谕,太子殿下还是耐心再等几日吧。”
太子闻言,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那颗沸腾的心一瞬间冷了下来。
“李公公,父皇何时才会放孤出去?”
何时?
皇帝不死,他便永无再出之日。
不过,他不能说。
李公公淡淡笑了笑,“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殿下歇着,老奴该回去伺候皇上了。”
太子也不傻,他激动的压不下嘴角,“您快回去吧,伺候父皇要紧。”
李公公朝他颔首之后便带着人离开,太子兴奋的无以复加。
“夭夭果真是神女!等登基那日,孤定封她一个贵妃之位!”
说他乃是天定君王,还当真是,连这种情况之下他都能反败为胜,他不是天定君王谁是?
睿亲王被皇帝赐死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送去了镇国公府。
“皇帝选了太子。”
白悠悠神色平淡,反正不管是谁,最后皇位都轮不到他。
镇国公逗弄着自己的两个孙儿,浑不在意,“秋后蚂蚱罢了,容他们再跳几日。”
以往还指望朝廷拨军饷养着几十万兵将,现在皇帝连军饷都不愿给一文,既然皇帝不养他们,那他们便不是皇帝的兵。
这等不仁不义之君,不配为天下之主,也不配他忠心拥护!
白悠悠招来陆柒,“闲王可醒了?”
“有千年紫灵芝在,暂且保住了性命。”
“保住性命就好。”
白悠悠放了心。
皇帝看样子还能拖些时日,只要他在皇帝死之前醒来就行。
陆大快步来到书房,将一份密信递给白悠悠,“小小姐,这是梁大人让属下交给您的。”
白悠悠接过一看,顿时眼睛一亮,“外祖,皇帝果然提前写了传位诏书。”
镇国公点头,“这传位诏书多半是在李公公手中,陆玄,你派人去将东西拿出来。”
本就是计划中的一环,陆玄之前就已经做了安排。
半月后,被李公公藏在暗格之中的传位诏书到了镇国公面前。
“外祖,这东西交给我吧。”
“小心些。”
“我知道的。”
镇国公将东西给了白悠悠,又吩咐陆大陆二几人暗中保护她。
传位诏书不可丢失,不然皇帝传召百官,当众宣布废太子继位,这张诏书便再无用处。
也幸而皇帝多疑,不会在死前公然传位于废太子。
白悠悠是趁着夜色正浓之时入偷偷潜入的秦府。
自秦太傅死后,秦府便没落下来,除了秦家旁支偶尔跳出来作怪,基本无人拜访。
不过自从梁文昌得皇帝重用,秦府门前便又热闹起来。
白悠悠去时,梁文昌还在处理手头的公务。
“白姑娘。”
他放下手中毛笔,赶紧将门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