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珺的言语攻击完全伤害不了林听分毫。
说她不善良的人多了，一点儿都不新鲜。
她握着大哥大沉默着，思考着这件事应该找谁解决。
想了又想，她给远在沈市工地上的陈广明打了通电话。
陈广明虽然被林听任命为“工程副总监”，但他做的工作与以往在海省当工头时差不多，偶尔闲了，还会去搬搬砖。
陈广明没有大哥大，但有 bb机。
不多时，他就把电话回了过来：“当家的，找我有事？”
他现在倒是知道林听不是土匪了，可习惯使然，这声「当家的」真不好改。
幸而林听也是矫情的主儿，随他怎么叫，她都无所谓。
“陈哥，我有个事问你，”林听说，“你之前的老板，那个汪海亮，他的老婆，就是那位叫李丽贞的姐姐的电话你有吗？”
林听当时与这位嫂子有过一面之缘，还帮她惩治了渣男。
别离时，李丽贞说她要回老家，也没留个联系方式。
陈广明迟疑片刻，还是问了一句：“当家的，大嫂是不管事的，公司的事，应该牵连不到她吧？”
陈广明对大嫂相当尊敬，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我只是想问问她，汪海亮现在是被判了还是怎么着，”林听说，“不是别的事。”
“哦哦，我找找。”
陈广明翻着电话本，过了好一会儿才给了林听一串电话号码。
“好嘞。”
林听随口问了几句工地上的情况，嘱咐陈广明让食堂每天加一顿冰镇绿豆汤，这才挂断电话。
陈广明给林听留的是座机电话，林听第一次打过去时，没有人接。
连打了三次，都没人接听。
她也不见烦躁，放下大哥大不再打电话，只依旧闭着眼睛思考着。
她消停了，段珺却开始打电话了，打给她爸爸。
结果竟意外相似——她拨出去的电话也无人接听。
“这车里是不能打电话吗？”
段姑娘合理怀疑。
……
段珺比林听幸运一点儿，她可以直接回家找她爸。
林听笔直的坐在段家的客厅里，端着茶杯，无声的和鱼缸里的金鱼大眼瞪小眼。
她是不想来的，可段珺非说她在外边不安全，直接把她带进大院了。
段珺让阿姨给林听倒了茶，她自己则上楼去找段父谈事。
“蒋家的工程其实跟我没什么关系，所有人都知道蒋家一定会在拿下地皮后立即动工，所以我的存在感很低，”段珺有理有据，“但听听的这个项目本就不在计划之内，我一定要做。”
段父原本只是回家拿个文件的，却意外被女儿堵在了书房。
他看着段珺的寸头就觉得头疼，按了按眉心，说：“我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再说，我还有个会……”
“您可别以后再说，您的「以后」太久远了，我哪知道您下次什么时候能接我电话啊！”段珺撒泼，拽着段父的衣袖不撒手，“您今儿必须给我个回复，我能不能做？”
段父气得直喘粗气：“你以为这是在你房间里添个柜子的事儿？这是项目工程，是要考虑城市规划和发展方向的，是我能头脑一热就给你肯定答复的？”
顿了顿，他很明白如何拿捏女儿的说：“你有这心思，还是去想想你这副模样怎么找对象吧。”
段珺只愣了一瞬，便现学现卖：“只有穷困潦倒的老姑娘才会成为大家的笑柄！”
段父难掩讶异，不由得侧眸多看了她一眼。
这丫头，最近没少读书啊。
段珺颇为自得的挺直腰杆：“那个简奥斯汀说的对吧？那本书叫……妈妈？”
段父：“滚。”
段父实在不想再跟她讲话，利落的绕开她，阔步下楼。
楼下，林听只听得一阵铿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立即停止了和金鱼沟通感情，整理了一下头发站起来，乖巧的望着楼梯口笑着。
段父原本以为段珺是自己回来的，下楼来乍见了一个乖巧漂亮的小姑娘在自家客厅里，不由得愣了一瞬。
他立即反应过来：“是听听吧？”
“段叔叔您好。”
林听乖乖的走上前，主动和段父握手问好，“真抱歉，冒昧来访，打扰您了。”
“不冒昧，都是自家人，没那么多规矩，你到了京城，不来我才要失望的。”
段父笑得脸上都挤出皱纹了，他不自觉夹起嗓子，生怕声音大了会吓着她似的：“我听小珺说你要在京城盖个学校？是什么性质的？”
林听立即如实说道：“是补习学校，目前的主要营业项目是托福英语补习，我们正在做雅思相关的教学计划，未来也会涉及到多种小语种的补习。”
段父缓缓点头，轻轻的拍了一下林听的脑袋瓜：“听着不错，回头做个项目书，拿给我瞧瞧。”
“好呀，那就辛苦您给我把把关了。”
林听笑得灿烂又好看，身上的白色连衣裙都透着一股乖巧。
段父不由得回头看了眼自己的闺女。
寸头，运动服，手里还拿了个从他书房里顺走的折叠刀。
他眼前一黑，赶紧转回头，看着林听才轻舒口气：“叔叔还有个会要开，不能陪你了，你有什么事情便给我打电话。”
“好，叔叔慢些走，注意安全。”
“回吧，乖。”
林听站在段家门口目送段父的车远去。
身后，突然传来段珺阴恻恻的声音：“我爸从来都没对我说过一声「乖」。”
林听：“那你还不赶快反思一下。”
“你……”
说话间，段父的车去而复返。
林听刚刚挂起笑脸，她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是她几个小时前打过的座机电话。
林听在等电话，大哥大一直握在手里，听到电话铃，她下意识就按下了接听键。
“你好，请问是哪位？”
电话那头，李丽贞音色如常，听不出紧张或不安。
林听见段父的车没有开门的迹象，便侧过身去应电话：“丽贞姐你好，我是林听，我们之前在海省见过，您还记得我吗？”
李丽贞沉默片刻：“当然记得，林老板找我有事？”
“有些冒昧，但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丽贞姐，能不能告诉我，汪海亮现在是被判刑坐牢了，还是其他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