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买凶杀林听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晋省的煤老板圈子。
倒是没什么人惊讶,甚至都没几个人把这事当回事。
被追杀嘛,他们之中有几个没经历过这种事?
也就是这些年世道太平些了,换做是十年前那会儿,来矿上收保护费的团伙都是舞刀弄枪的。
林听忽然被追杀,让他们莫名觉得这丫头和自己的距离近了不少——毕竟是有过了相同经历嘛!
“哎,不过她和我们还是不一样的,她被追杀,蒋家能没反应?”
“当然有,蒋总说了,提供凶手的准确线索给十万,抓住真凶的可以答应他一个要求。”
“还抓?凶手不是荣家的小媳妇么?”
“她是凶手,这话你信啊?”
“嗯……不信。”
“反正啊,我觉得是跑不了荣家那几个人,说不准是大老婆指使的呢?”
“别扯,荣家现在哪有拿出来一百万的实力?小荣子跑的时候是带了钱的,被抓的时候,钱也被抓了,现在还扣着呢,得等清算完才能拿回去……”
“那也不可能一百万都没有……”
“那也是在小荣子大媳妇手里,换做是你,你愿意干这事?”
“……”
各家老板们闲极无聊,三五成群交流意见。
虽没有任何建设性意见和看法,但也多少说明了现状。
有充足动机的人不会拿出钱来,有钱的人多了,谁知道又是谁有动机呢?
这个疑问不仅困扰着警察,也同样困扰着张大师。
张大师以前是个骗子,从一个落魄的小骗子逐渐成长为落魄的大骗子,他最成功的一次行骗,就是来到了杨李波身边。
这人是真好骗啊!
就算他说的狗屁不通,他也能替他补全逻辑。
不仅好吃好喝供着他,还给大把钞票。
如果可以,张大师真想一辈子留在杨李波身边。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傻子身边还真有个大师!会引雷的大师!
他行骗多年,当然分得清什么时候应该跑路。
但杨家是什么存在?他做不到悄无声息的拎包跑路,只能装出一副淡然模样,不急不慢的告辞。
这一告,就把他自己告到坑里去了。
张大师在纸上写着毫无意义的字符,嘴里念念叨叨,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该把这口黑锅扣在谁身上。
杨李波倒是有耐心,一直沉默着喝茶,只是眼睛始终盯着他。
正这时,黄子拿着一个备用大哥大过来了。
“大哥,榔头哥的电话,林老板走的时候把大哥大忘了。”黄子低声对杨李波说。
“嗯?”
杨李波回过神来,伸手接过大哥大:“兄弟,怎么了?”
榔头像做贼似的,声音有点儿抖:“杨哥,我老板呢?”
“林姑娘去参加婚礼了,张亮今天去矿上不在家,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或者你打她的大哥大。”
榔头小声说:“老板不让我打她的电话……算了,杨哥您帮我告诉老板一声——鱼进网了!”
杨李波立即应下:“行,我明白了,你那还用帮忙吗?”
“不用,我挺顺利的。”
“那就好,随时联系。”
“嗯!”
榔头那边显然说话不太方便,说完正事,电话就挂断了。
杨李波眸色微动,正打算给林听传消息时,张大师忽然像诈尸了一样拍案而起:“我知道了!”
杨李波难得被吓一跳,手一抖,大哥大掉在了地毯上。
他看着毫不稳重的张大师,皱眉:“大师,你这……太喜形于色了吧?”
出家人不是都讲究个心平气和吗?
张大师清了清嗓子,不自觉又端起了那副仙风道骨的德行。
他很确定的说:“在南边,因果缘法皆在南。”
“南?”
杨李波一愣,不自觉看向了地上的大哥大。
榔头去的广市,可不就是在南边?
那里还真有林听的仇家。
只是……
他没记错的话,那就是个小厂子的小老板吧?
他能拿得出一百万来买林听的命?
杨李波深感怀疑。
张大师仍旧端着姿态,擦了把额角的汗水说:“杨老板,你问的事,贫道已经给了你答案了,你我缘分已尽,贫道就告辞了……”
“不急。”
杨李波瞧着他,“你说说,具体是谁。”
张大师嘴角抽动两下,手拢在长袖里攥成拳头。
他深吸了口气,说:“杨老板不要为难贫道,能算出来凶手在南方已经不易,贫道道法粗浅,算不了太具体的……”
杨李波皱着眉头,心中颇为烦躁。
南边的范围也太大了,往远了说,长江以南全都是;往近了看,杨家以南也都算南边。
他摩挲着佛珠,斟酌半晌,决定还是先把榔头的口信转达给林听。
顺带把大师的结论也说一下吧。
他悟不透的,林听一定能明白!
……
林听接过杨李波的电话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段珺与她住一间屋子,瞧见她沉默,段姑娘就很想说话了。
“怎么了?又怎么了?看你这表情不像是没有线索,说出来听听,让姐姐乐呵乐呵。”
林听恹恹的扫了她一眼:“你能不能别只用看热闹的心态看这件事?你也是受害人,就不能严肃一点?”
段珺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爱车,瞬间笑不出来了。
她问:“所以到底是什么消息?”
“和这件事没什么关系,是我在办的另一件事,进展很顺利。”林听打了个哈欠,随口又说了一句,“不过我杨叔找大师给我算了,说凶手在南边。”
说完,她自己都忍不住摇了摇头。
段珺瞠目结舌:“找大师算凶手?这个思路很奇特啊。”
林听错愕的看着她:“你不会信了吧?”
“没什么线索的时候,信一下又有何妨?”段珺一摊手,“反正我们现在也是瞎猜,瞎猜遇瞎猜,万一就猜中了呢?”
林听:“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也可以负负得正的。”
“换个思路么,”段珺无甚所谓的靠在被子上,翘着脚说,“来,你继续反思,我帮你排查思路。”
“辛苦你也瞎猜一下,猜猜我愿不愿意继续逗你笑?”
“你当然愿意。”
“呵。”
林听懒得理她,转身拿起大哥大,拨了另一个同样在南边的人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