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沈微慈被李容山揽着肩膀往回走。
她不敢往回头看。
在离她不到五十里的城墙内,她的夫君就在里面。
她也不敢抬头。
她的心里此刻的难过不舍都化为在寒风中的隐忍。
雪点一点一点落到她眼睛上,她眨眨眼睛,逼退了泪光。
李容山一直在暗处观察着沈微慈脸上的神情,他将她的脸紧紧按在怀里,又拉着她一起上了马。
回了营帐,李容山让沈微慈住在了自己的营帐中。
他的手指开始肆无忌惮的试探,将手搂在了沈微慈的腰上,再低头沉沉看着沈微慈脸上的情绪。
但他显然并不想在这里停留太久,他还有其他要紧的事情。
今夜或许就会开战,他会在天明时送沈微慈走。
李容山抬起沈微慈的下巴:“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马车,你睡在我榻上,现在天亮了,今天我不会回来。”
“你先住在这儿,等时机到了我送你走。”
沈微慈按耐住心里的心跳问李容山:“你具体什么时候送我走?”
李容山微微一抿唇,淡淡看着沈微慈的眼睛:“等两军交战的时候,我会让你走。”
“那个时候没有人会注意你,现在还不是送你走的时机。”
“你的身份特殊,我尽量不让人注意你。”
“或许是在这个夜里,也或许是明夜。”
沈微慈的眼里做出担忧的神色:“我真的能安然无恙的走吗?万一你的人害我怎么办?”
李容山笑了下:“不会,都是我的亲信,我会让你万无一失。”
沈微慈失神的点点头,半晌低声道:“好……”
李容山微微又压低了肩膀,沉眸看着沈微慈的眼睛:“我先走了。”
沈微慈抬眼,下意识的问:“你去哪?”
李容山抿了抿唇没回沈微慈的话,只是看着沈微慈的眼睛:“前头还有军事在等我,我会尽快去见你,你等着我就好。”
沈微慈藏在身后的手指抖了抖。
她异常听话的点点头。
李容山又看了沈微慈几眼。
灯下的人让他觉得总是看不够,更让他觉得这一切都似乎都是在做梦。
他没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他的手指可以光明正大的搂在这个女人的腰上,而这个女人也异常顺从他。
他知道他一送她走,再见她是要许久之后了。
宋璋恨他入骨,即便他给自己留好了后路,也有可能死在宋璋的手上。
而他更想让宋璋死。
只要一开战,不是如之前交锋后又修整再交锋,或许是不死不休了。
李容山深深看着沈微慈的眼睛,心跳的极快,弯下腰,渐渐靠近她的脸庞。
体内的血液沸腾,他强烈的想吻她。
在这分别的时候,他心生出不舍,想要对她释放情绪。
一遍又一遍,直到他精疲力竭。
其实他一直都想,但隐忍克制习惯的人,不想让人知道他的意图。
但现在,他将自己眼底的欲望与渴望,还有对她的眷念不舍全暴露出来在她眼前,让她看清。
这是他唯一一个想携手一生的人,他们有许多契合的地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暗色更加沉了下来,李容山将沈微慈脸上裹着的纱巾取下来,呼吸微微发沉,喉结滚动,肩膀下压。
那放在沈微慈腰上的手指紧了紧,他将她的身子往身上压进去。
两人身体紧贴的瞬间,沈微慈就感受到了李容山身体的变化。
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待嫁姑娘,她一瞬间就明白了那是什么。
藏在袖中的手指紧了紧,她看向李容山,看着他压的越来越低的脸庞,他炙热的呼吸铺撒在自己脸上,在他就要凑上来时,她别过了头。
还是没法子忍耐。
她对李容山的厌恶,让她连与他做戏都让她作呕。
尽管沈微慈在心里已经做好的准备。
她也没有想过能活着逃出这里。
要是她去了金国,她活着的机会会更少。
不管李容山死没死在这里,对她来说都是地狱。
她不懂金国语言,李容山定然会叫人看着她,要是李容山死了,自己的下场她不敢想。
她只是心底深处让自己仍抱有一丝逃走的希望。
她知道宋璋会来救她的,她不能死。
沈微慈的手推在李容山的胸膛上,脸上染上羞怯:“我等丞相回来。”
李容山的动作因为沈微慈推在胸膛上的手微微一顿,他垂眸看了眼自己胸膛上的手,又看向沈微慈的眼睛。
他脸上的情绪虽然是面无表情,但眼底的神色,已经变得晦涩不明。
李容山知道自己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
在沈微慈身上。
要是不从她身上得到一丁点自己想要的,他知道自己不甘心。
可他不想强迫她。
他沉默一下忽然开口:“这次分别后,我们很久才能见到了。”
接着李容山的手指从沈微慈的下巴渐渐往上,落到她湛然的细眉上,声音低沉如情人低语:“也有可能你再也见不到我。”
他陈述这个事实,渴望在她眼底看见她的不舍。
早已放弃期盼放在别人身上的人,第一次期望沈微慈能给他一个回应。
沈微慈愣了愣,随即垂下眼眸:“我……”
她怔怔半晌,也不知道怎么回应他。
她希望他赶紧死了的。
李容山一直在等着沈微慈接下来的话,但许久沈微慈也没给他回应。
外头已经传来催促的声音,李容山深吸一口气,还是没有再逼问他要的那个答案。
他松了手指,往后退了一步。
没有步步紧逼,在她身上得寸进尺。
他依旧给自己保留一点冷静的体面。
身体的反应暴露在她面前,反而让他觉得羞耻。
因为那无疑是将自己剥光了给她凌迟,将一个残酷的事实血淋淋的摆在两人面前。
从来都不是她求他,也从来不是他在掌控一切。
而更像是他在接受她的施舍恩泽。
将他最后一丝体面踩在脚下。
特别是她刚才拒绝的动作,让李容山几乎控制不住发抖。
他眼里沉静,所有情绪裹在深潭里,依旧是冷冷清清的面无表情。
又看沈微慈一眼,他转身退了出去。
沈微慈看着李容山终于出去的背影,吐出了一口气。
她目光落在李容山书桌上凌乱的信件和图纸上,忽然鬼使神差的往那边走。
这些是不是一些很重要的东西,要是带去给宋璋……
她走了两步,还没靠近书桌,外头的帘子忽然被掀开,沈微慈吓了一跳,步子一下子就缩了回去。
进来的人是文娘。
文娘手上端着一个铜盆进来,见到沈微慈的动作不由问:“宋夫人站在那儿做什么?”
沈微慈故作镇定的去桌边的凳子上坐下,低声道:“没什么。”
文娘将热水放在梳洗架上,又转头看向沈微慈:“丞相吩咐了,说夫人一夜没睡,让我来伺候夫人梳洗了入睡。”
沈微慈看了一眼外头已经亮起的天色,她撑着额头:“我这会儿不想睡。”
并且这还是在李容山的营帐中,她要睡只能睡在他之前睡过的床榻上,这让她从心底升出厌恶。
文娘愣了下看着一夜之间忽然就不疯了沈微慈,虽然觉得怪怪的,但还是劝了劝:“即便不睡,梳洗了身上也暖和些。”
沈微慈往文娘那边看了一眼,抿了抿唇,还是走了过去。
文娘站在旁边一直看着沈微慈的侧脸,好奇的上下打量。
丞相将人留在这里住,她其实心底就已经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定然是丞相将面前的宋夫人当做了自己的女人,不然才会同住在一个帐内。
丞相的营帐,连外头的将军都不能随意进来,却让宋夫人住在这里,再傻也知道什么原因。
不过面前的宋夫人实美,丞相这么做,她竟然也不觉得惊讶。
她惊讶的是宋夫人怎么忽然就不疯了。
前两天疯起来的样子,她还记得清清楚楚的。
她试探的问了句:“宋夫人,你还记得前两天的事情么?”
沈微慈擦脸的手指一顿,随即侧头看向文娘摇头,眼神清澈:“我不记得了。”
接着又问:“我做了什么么?”
文娘一愣,连忙摆手道:“没什么。”
沈微慈便低下头,又去净手。
做完这一切,她又去坐在凳子上,弯着腰伸手去在火盆上去烤手。
这里的天是真的冷,冬日比夏日还长些,沈微慈这般娇气的人怕冷也寻常。
文娘去外头倒了水又进来,才刚一将铜盆放下去,便听见沈微慈问:“我能回之前的帐篷里面么?”
文娘为难:“这丞相没说,我也不敢私自做主。”
沈微慈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外头有侍卫送早饭过来,文娘去端过来放在桌上,示意沈微慈吃一些。
沈微慈看了眼桌上的粥,全然没有胃口。
但旁边文娘眼神灼灼,她又想没有力气怎么对付李容山,怎么想办法逃出去。
想了想,还是拿起了碗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