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付江江断断续续跟着跑了两圈就感觉头晕目眩手脚发软。
她刚准备停下来走两步,赵今越开始在她耳边碎碎念:“小江啊,不是我说你,咱们班陪跑的人那么多也不差你一个,你看你现在面红耳赤一副马上就一命呜呼的样子……”
付江江抬眼看了他一眼,气喘匀了才打断他:“你很闲吗?”
赵今越咧嘴一笑:“是有点儿。”
“我不闲。”
言下之意是不想和他说话。
然而赵今越一副完全没听懂的样子。
他又开始跟竹筒倒豆子一样乱说话,付江江忽然注意到了跑在许愿旁边的人。
赵今越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我去,江沉月怎么跟着一班的跑啊,咱们班报名不是说拍照的不用报项目吗,他头一回主动说他会一点拍照,一看就不喜欢跑步居然跟着跑……”
“诶不对,你怎么看他啊。我跟你讲,他喜欢许愿呢,朋友妻不可欺你知道不。不是,朋友夫不可欺啊……”
付江江侧过头看向他,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赵今越话头一停,刚准备开口。
就听到付江江问:“你从哪儿看出来他喜欢许愿的?”
赵今越很理所当然地回:“他平常都没什么表情,一见到她就笑,不是喜欢是什么?”
付江江若有所思。
赵今越见她这副表情更吃惊了:“不会吧……”
接下来几分钟,赵今越又开始对她悉心规劝:“古今中外多少姐妹情深因为一个男人反目成仇的事,你看你们俩关系那么好,喜欢上了同一个人那对你们俩的关系那可是毁灭性的打击,姐妹如手足,对象如衣服……
要及时止损……小江啊,你可是班里唯二不觉得我烦的人了,哥看在咱们一年多的情分上好心劝你,你看你这个样子应该还陷得不深……”
付江江问:“另一个是谁?”
“什么?”赵今越说话不过脑子,被她这个问题问得一懵,一秒后反应过来,“江沉月啊。”
然后继续开始念叨。
付江江被他念得头疼:“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喜欢他了,我看的是许愿。”
赵今越这才想起来一班跑步的是许愿,他脑回路拐了个弯:“所以你不是陪咱们班的跑,是陪许愿?”
“……”
赵今越下意识地抬眼看过去,却发现人群集聚,有一处围得水泄不通:“那边怎么了?”
付江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那处出现的异常。
付江江心口一紧。
这个角度看不见许愿。
担心她出什么事,付江江急忙向那边跑过去,赵今越也拾步跟上。
付江江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身侧的许愿,付江江刚准备上前,就看到她身侧的人抽出一张纸巾放在她手心。
江沉月侧头和她说了什么。
然后许愿就点了点头,腿脚微不灵便地被他搀着走,肉眼可见的,手脚都有一种无处安放的感觉。
认识十几年,付江江难得见她这副羞涩内敛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他们走得很慢,她没几步就能追上。
但付江江没准备跟上去,只是看着他们离开。
赵今越侧头问:“那不是许愿吗?你不跟上去?”
付江江看他一眼,摇头。
接着转身就走。
赵今越愣在原地不明所以:“嗯?”
那眼神什么意思?
“不是,付江江,你刚刚看我那眼什么意思啊,嫌弃我?鄙视我?……”
-
许愿一路被搀着送到了医务室。
医务室里只有一个医师。
医生刚拿出来碘伏纱布,医务室里就跑进来一个同学气喘吁吁地说:“您、您好,我有同学刚刚脚崴了,过不来,你能过来看看吗?”
医生开始找东西准备出去:“在哪儿呢?”
“就在操场上。”
没几秒。
医务室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许愿看了眼她的手。
塑胶跑道凹凸不平,她刚刚很重地擦了一下,两个人的体重几乎都压在她的手掌和膝盖上。
她膝盖的伤势遮在裤子下看不太出来,只感觉火辣辣的疼,倒是她手上的皮翻起来几片,混着尘土,她皮肤本就偏白,这么看起来伤口分外狰狞。
但对许愿来说确实是小伤。
她小时候经常和一群小伙伴上蹿下跳到处蹦跶,胳膊膝盖磕得鲜血淋漓都是常有的事,经常上一个伤口的痂还没掉下一个伤口就出现了,比这严重很多的也都是一抹眼泪站起来继续疯玩。
江沉月说:“那先洗下手吧,简单清理一下再擦药。”
医务室旁边就是洗手间,许愿到洗手池边拧开了水龙头,伤口火辣辣地疼,凉水冲上时又增加了一点刺痛感。
许愿简单洗了一下后。
抬眼。
镜子里的人面色微红,额前的碎发沾了汗,湿成一绺一绺的贴在额头上,有点狼狈,但她目光清亮,看起来很有精神气,热气腾腾的。
许愿感觉脸上的汗出奇黏腻。
左手撩着水大概抹了一把脸和脖子之后,许愿再次看向镜子。
清爽很多了。
许愿满意地返回了医务室。
医务室在背阴面,此时阳光斜照,室内温度已经不高,微风撩起纱状窗帘灌进室内,她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水汽,这么一吹,一瞬间就凉爽许多。
风吹进眼里,他进了视野。
满目清明。
医务室的白墙上挂着一张画,画上是漫山的向日葵,而在画下,穿着白半袖的少年低头专注地拆着手里的东西。
眉目清隽,气质温和。
许愿唇角不自觉扬起,走到了他的身旁。
她隔了一点位置坐在了他旁边。
接着,江沉月递出一张纸:“擦一擦。”
许愿乖乖听话,擦了擦右手上的水渍。
接着江沉月用一次性的碘伏棉签缓慢擦拭着她手上的伤口。
他捏着棉签棒的最外端,眼睫低垂动作轻缓地擦着她的掌心。
许愿在某个瞬间悄悄抬眼。
两秒后。
他也毫无征兆地抬眼,目光和她对上:“怎么了,疼?”
许愿感觉她的心脏在目光对上的那一瞬被狠狠捏紧:“不、不疼。”
许愿一紧张了就容易胡说八道:“就是,就是感觉你好像很专业的样子,额,也不是,就是,好像很懂擦伤这种……”
江沉月仍旧耐心地擦着她的手,平静地回:“我爸爸是医生,我耳濡目染懂一点东西,也做过几次医疗志愿者。”
“哦——”
许愿忽然想起今天中午见到的事情。
于是安静下来。
室内寂静,两人又靠得近,心跳声越来越明显。
终于,在快要露馅之前,江沉月将碘伏擦完,指尖轻动绕了几个圈后将纱布扎好。
“谢谢。”
许愿刚准备起身走人,就听到他开口说:“你膝盖不是也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