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洞口看起来小，谁知道特别深。
清岱带着姜玳足足下坠了十几秒才终于到底，但刚落地，便听见一道阴沉沉的声音响起。
“呵！你竟然敢主动下来？正好我还没向你算账呢，如今主动送上门来正好省事儿了！”
姜玳扭头一看，竟发现是她以为早死了的贾建业。
当然，贾建业这个名字是不是真的还两说，反正暂时用这个名字称呼着吧。
而现在的贾建业，不仅很狼狈，还很惨。
不算他被姜玳踩红发肿的双手，带着明显鞋印子的嘲讽脸，他的身上还多了很多血肉模糊的伤口，看样子应该刚咬不久，而且那些伤口的形状大小，很像小孩的齿痕。
姜玳立刻就想到了一种可能。
“这黑雾是你弄的？你把囡囡怎么了？”
贾建业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似乎是在报复姜玳之前的行为，故意道：
“你想知道？我偏偏不告诉你！哈哈哈哈！”
看着他大笑的样子，姜玳简直没眼看。
太幼稚了！像是小学生一样，但不得不说，还真的有点儿气人啊！
可现在姜玳是有靠山的人了，没必要自己动手。
有些时候，该服软就服软。
于是姜玳立刻看向清岱，一双眼睛泪汪汪的，好像被欺负狠了一样，委屈巴巴的。
“呜呜，师尊，他太坏了！”
“对！你说的都对！”清岱降智了一般跟着点头，眼睛却没舍得从姜玳脸上移开，实在是他很久都没看过姜玳这么又可爱又搞怪的时刻了，哪儿哪儿都觉得好看。
姜玳心中既有点儿利用人的心虚，又有点儿展现了自己魅力的得意。
贾建业这才注意到姜玳身边还站着一个陌生人，看起来应该也是个修士，可他却看不清楚对方的修为，只是心头生出一股危机感。
不过贾建业只猜测清岱可能是金丹修士，没想过对方竟然是渡劫期的老怪物。
“我就说嘛，怪不得你敢下来了，原来是有了帮手，但你们来的太晚了，如果是之前我可能还会害怕你们，但现在我可不是一个人！”
话落，他拍了拍手，一道小小的身影立刻出现在他的身侧。
虽然是第一次这么清楚的看到，但姜玳还是立刻就认出来，这是女婴魂，也是杜雨凝口中的囡囡。
只不过囡囡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不对。
她的瞳孔全部被黑色充斥，但就算如此，眼神也透着一股空洞，就像是…已经丧失了神智。
“你对她做了什么？”
姜玳眉头紧皱，看着贾建业的视线多了一抹杀意。
已知，红叶镇的阴气黑雾带有囡囡的气息，但如今的囡囡丧失了神智，也就是说，贾建业一定对囡囡做了什么才造成囡囡如今的情况，而且外面的黑雾，九成就是贾建业操控囡囡做的！
贾建业冷笑一声，这次倒是没有再来个“就不告诉你。”
他道：
“说来，也算是你倒霉。”
“红叶镇的弃婴塔，是我多年之前就布置下的，虽然中间出现了一点儿小变故，但一切都按照我的计划在进行着，谁知道那个疯女人竟然提前用了招魂术，差点儿让我的心血功亏一篑，好在还有补救的机会。”
贾建业看向囡囡，眸中露出迷醉之色。
“这可是我按照古籍培养出来的使鬼，还是最厉害却又最听话的婴鬼，只要有了它，我定能成功飞升！”
姜玳终于明白了。
原来红叶镇中的女婴塔竟是贾建业一早布置下的，为的，便是收集惨死的婴魂，来制造他想要的使鬼。
想来他真正布置的地方，就是这弃婴塔之下的空间，外面塔上既有镇压的符文，也有囚禁的符文，让那些女婴魂无法自行消散，只能日复一日的聚集在一起，从而形成贾建业想要的东西。
镇长应该收了贾建业的好处，这就能解释他不过一个偏僻小镇的镇长，为何生活能那么豪华了。
但贾建业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杜雨凝这个变数。
虽然镇长收了钱，但比起富贵，他也是在乎亲生儿子的，所以为了安抚杜雨凝，他选择毁掉表面上的弃婴塔，但姜玳估计他大约知道贾建业布置弃婴塔最重要的地点在地下，所以才会那么轻易的答应杜雨凝的要求。
镇压和囚禁的符文没了，那些女婴魂就可以来去自如，但这弃婴塔底，还是他们“熟悉的家”，因此他们就算得到了自由，也只是在红叶镇附近徘徊，后来被小树林的阴气吸引，那里便成为了它们的第二个家。
后来杜雨凝使用招魂术，对于贾建业的布置造成了影响，所以他不得不亲自来了红叶镇，之后便有了后面发生的事情。
但有一点姜玳还是不明白。
“既然你布置的那么好，那为什么之前还需要故意骗我下来？”
姜玳冷声询问。
贾建业看向姜玳，冷笑一声。
“很简单，因为那个疯女人乱来让我的使鬼变得愚蠢无比，没有按照我的原计划杀了整个红叶镇的人来开刃，而是躲在那男孩的体内，和疯女人玩什么过家家的游戏，甚至丧失了厉鬼本该有的凶残暴戾。”
“所以我只能找一个人用献血献祭，让它重回正轨，而这献祭的人修为越高，使鬼未来的成就也就会越高，此时正好出现的你，便是最好的人选……”
镇长那些蠢货被他骗来挖掘，是因为贾建业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成功了，那红叶镇的这些废物也留着没什么用了，于是就顺手除了，顺便作为引姜玳跳入陷阱的诱饵。
可他万万没想到，姜玳竟然不上当，还反过来把他给弄下去了。
婴魂知道他的打算，所以从他刚下来就一直在攻击他，贾建业没办法，只能强行按照古籍上的办法先控制了婴魂，但想要对方真正成为他的使鬼，还需要炼化一番，很明显现在不是一个好时机。
原本贾建业是准备先将红叶镇内的所有人都困住，等自己将使鬼炼化成功后，让使鬼杀了红叶镇内所有人，但如今姜玳不仅下来了，还带了一个修为明显更高的男人。
这让贾建业心中立刻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血祭还未成功，若是想要继续，这男人无疑是比姜玳更好的人选。
姜玳还不知道贾建业的想法，不然肯定会笑话他，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贾建业，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愚蠢到去相信一本不知道哪里来的古籍，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像你这种人，根本就不可能飞升！”
姜玳的声音斩钉截铁。
是因为她清楚，就算是鬼修，想要飞升也要修阴德，而像贾建业这种只把人命当做工具的，注定走不长久！
贾建业哈哈大笑，“这是你们临死之前的遗言吗？不过抱歉，我飞升的那一天你们是肯定看不到了，因为你们马上就会死在这里！动手！”
他的话音刚落，囡囡的身体也有了动作，一眨眼的时间便瞬间出现在姜玳和清岱的面前，恍若瞬移一般。
眼看着阴森恐怖的女婴朝着自己伸出手，姜玳却表情淡定，连反抗都不会有，因为她知道师尊一定会保护她的。
果然，下一秒，透明的屏障升起，包裹住两人的同时，也将囡囡的攻击挡在了外面。
贾建业眉头紧皱如临大敌的时候，清岱微微低头，微凉的唇从姜玳耳侧掠过，好像碰上了，又好像没碰上，不过那温热的呼吸，却撩拨的姜玳耳根发痒。
“你说，我做。”
简单的四个字，却充满了宠溺与温柔。
姜玳很不自在，想要往前走一步和清岱拉开距离，却忘记了对方的手还在自己腰上搂着，于是只是晃了晃，又重新回到清岱的怀抱。
就像是他手心里的猎物，怎么逃都逃不出去。
这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明知道自己在躲着他，还非要贴这么近，明目张胆的吃豆腐？
姜玳有点儿生气，报复性的指挥道：
“那你先让囡囡恢复自由，然后再杀了贾建业，顺便毁了他口中的古籍！”
她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清岱会真的按照她说的做，可谁成想清岱竟然当真了。
他低低道了一声“好”后，磅礴的威压从他身上倾泻而出。
贾建业见状不好，急忙想要召回囡囡，但一步。
同款屏障出现，将囡囡困在原地，既不能攻击别人，也不能被别人伤害，而清岱指尖微微一划，一道灵力剑光飞出，在贾建业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轻易洞穿他的心脏。
这些，竟全部都是一秒之内完成的。
姜玳还在愣神的时候，清岱已经将贾建业的储物袋递到了她的面前。
“印记已经抹除了，古籍就在里面。”
清岱言简意赅，姜玳的身体僵硬如木头。
她是第一次这么直观的见识到了清岱的强大，这么厉害的气势，说是飞升之下第一人她都信！
清岱都有点儿羡慕师尊的白月光了，有这么厉害的人不选，那脑子到底这么长的？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还是红叶镇的镇民们更加重要，先解决囡囡和黑雾的问题。
姜玳伸手接过储物袋，暂时放了起来，然后走到了囡囡的面前。
没有了贾建业的控制，囡囡也恢复了理智，看到姜玳的时候，她似乎很亲近，眼睛亮晶晶的，只是看到姜玳身后的清岱时，又缩了缩脖子退到屏障的另一边儿，看起来弱小又可怜。
姜玳蹲了下来，没有任何斥责，只是闲话家常一般低声问道：
“我之前送你的那些食物，你觉得好吃吗？”
囡囡下意识点了点头，随后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伸出小胖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但已经晚了，该表达的意思已经表达了。
姜玳微微一笑，“我这里还有，你还要吗？”
囡囡迷茫了，她看着姜玳，嗫嚅许久，才吞吞吐吐道：“你…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其实囡囡知道，很多人害怕她，还想杀了她，可偏偏她也没有真的面对面和几个人交流过。
第一个，杜雨凝，她自称是她的母亲，对她很好，可囡囡看的出来，对方是透过它在看其他人，对她的好，也都是想要借着她弥补什么。
第二个就是姜玳了。
对方出现在红叶镇后，就一直在追着她，虽然是因为她躲得快才没被追上，但囡囡也看得出来，姜玳并未用上全力，所以在小树林的时候，她试探着问出了那一句，“你还要帮助那些人吗？”
可姜玳没有回答，只是放下了很多吃食，那是她从来没有尝试过的味道，所以她记住了姜玳这个人。
她以为姜玳这么做，也是为了从她的身上得到些什么，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可没想到姜玳竟然问她那些食物好吃吗，问她还要不要。
囡囡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奇怪了！
姜玳无视囡囡身上那些因为阴气过重而生出的诡异纹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虽然有点儿冰凉，但软软的，很舒服。
“你就是一个小孩而已，我为什么要杀你？别想太多，不然就不可爱了。”
姜玳一边儿说着，一边儿继续揉，把囡囡的头发给揉成了一团乱。
囡囡眼神迷茫，但同时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点儿生气，于是她一把推开姜玳，龇牙咧嘴露出凶狠模样。
“你们这些大人就是狡诈，我才不会相信你们任何人呢！我是怨气生出的婴鬼，会杀死每一个坏人，我弟弟就是被我杀的，你现在不杀我，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话落，她正好看到突然消失的屏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伴着周围的阴气埋头往外冲，呼啸着从姜玳身边路过。
她做好了姜玳两人阻拦就大开杀戒的准备，可是自始至终，姜玳和清岱都没阻拦一下。
飘在洞口上方，囡囡的表情困惑而茫然。
她都那么说了，为什么还不追上来？为什么还不…杀了她……
下面，姜玳站起身，看着一点儿阴气都没了的洞穴，突然勾唇笑了笑。
果然啊，还是小孩子最可爱。
突然有点儿怀念曾经的儿子女儿们了，只是…许星辞你怎么还不来，再不来我真的要被师尊强制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