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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叶远远看着鸟儿撒欢,实在不敢接近,便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缀在它身后。它好像也发现了跟踪者,几次反复加速过弯、上下漂移、急停急坠,后面的人稍一错眼便看不见它的影子了。

不过万幸千叶有作弊器,路边的植物们很乐意为木遁使指明方向。

迪达拉不时回头,都能看到一点若隐若现的红。

还没甩掉?

好胜心瞬间冲了上来,他不服气自己竟然甩不脱一个害怕自己的小姑娘,有力的翅膀再次振动,长风托着鸟儿的身体继续向前,徒留千叶无力地把脸埋进手心:不是……阿秀家养的鸟有这么能飞吗?

千叶看看天色,困倦地打了个哈欠,随手擦掉眼角的水汽,便听到耳边一声尖啸。

鸟在高空盘旋鸣叫,青蓝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千叶,毛茸茸的脸上竟然很清晰地表达出“就这?”的嘲笑意味。见千叶回神,又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鸟才拍打着双翼,身子一旋,款款地飞向了别处。

千叶一呆,食指无措地在空中摆了摆,一会儿指鸟,一会儿指自己,好半晌才接收——消化完这份挑衅。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远方的鸟,指尖下压一寸寸握成拳头,骨节交错间发出清脆的咔咔声。

“和一只鸟计较什么?只有最没品的人才会在小动物身上发泄怒气。”

“是它先挑衅我的!”

“别生气,你不生气那只鸟才破防呢。”

“我……我忍不了这口气!”

小恶魔千叶一拳打飞小天使,直接跟了上去。

她和这只破鸟杠上了!

迪达拉飞累了,收敛翅膀落在枝头,见千叶双眸灼灼地追过来,步态轻盈丝毫不显疲态,又忍不住嫌弃起这具鸟身。

倘若他现在还是人身,驾驭着黏土飞鸟,绝不会让这么一个小姑娘有机会追上的。

或许是因为第一眼见到千叶的时候,她表现得太害怕,他下意识觉得眼前的少女弱小可怜又无助;也理所当然地不会想到,假如他是以人身出现在她面前,得到的绝不会是害怕和避让,更不可能飞出这么远。

千叶仍旧不敢接近鸟,见它垂着脑袋看过来,从身后催发出一根近似树枝的长木棍,哄着道:“玩够了吗?”

迪达拉尚未了解清楚自己的处境,便因为一时冲动玩耍了半天,回过神来顿觉懊恼,才不想回去,只想早点找到蝎。

但是鸟身已然疲累。

他还要扇动翅膀,却眼前一黑,径直往前栽倒,耳边是女孩子担忧关切又慌张的嗓音:“鸟,你怎么了鸟!”

鼻尖隐约传来一种很淡的、不知道来源于什么植物的清香。

迪达拉迷迷糊糊地醒来,就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人身。

蝎站在床边,面无表情,声音里有隐含的担忧:“你刚刚怎么叫都叫不醒。”

此时正午,太阳升到了最高处。

迪达拉便不觉得刚刚的经历是梦了,他直接从跳起来,手舞足蹈满怀激动地和蝎分享在天空飞翔的经验,仿佛蝎有一天真能变成鸟需要指导似的。

蝎忍耐地听小孩子吵闹,转身往外走去。

“旦那,去干什么?”

蝎的声音杀气很重:“去镇子,把你附身的那只鸟拿到手。”

也不知道是什么忍术,施术者又藏在什么地方。赤砂之蝎本人从来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只以为是迪达拉不小心中了什么诡异的忍术。

迪达拉很轻易地跟上了同伴,笑着和他讲述自己的兴奋。

蝎眼睛盯着前方,眉毛一动不动,时而应和几句,显然有丰富的与迪达拉相处经验。

他驾驶着绯流琥不太方便进城,便让迪达拉操纵黏土大鸟飞到城镇上方,准备先找到鸟。却不想迪达拉刚高高兴兴地给他指了方位,就一头栽倒。

失去了操纵者的黏土直往下坠,蝎掂起迪达拉的衣领,心里生出一丝焦躁,展开绯流琥的其他形态以延缓下落速度。眼看就要砸到地上,他却发现自己被一道突然蔓延开来的藤蔓罗网捞住了。

有年轻女声自暗处传来:“你需要帮助吗?”

蝎冷静道:“谢谢,不过不用。”

绯流琥降落的动静太大,若不是被藤蔓捞住,底下的旅馆大概能从二楼被砸穿。

“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请不要对这里造成伤害。”那女声平静地提出要求,“想找一个合心意的居住地还挺难的,我暂时不想搬家。”

未知的、隐居于此的强者。

蝎无意树敌,只想探究迪达拉的异常,但他又不可能将这件事袒露在陌生人面前,于是,他很干脆拎着迪达拉地抬脚走人。

千叶注视着傀儡师远去,轻轻吐出一口气,挥手收回藤蔓,才转头去看在木篮里摇头晃脑、似乎终于醒来的鸟,惊喜道:“你醒了?”

鸟当然不会回答她。

千叶因它一头栽倒被吓得够呛,趁它昏迷时探进经脉给它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顿,还输送了不少查克拉,奈何鸟愣是不醒。千叶无法,只好带着鸟回家,没想到刚到门口就看到绯流琥坠机。

怎么事情一件接一件?

千叶未经思考直接出手,直到那突如其来的忍者走出镇子范围内才撤销对他的感知,带着鸟回去时,还能听到周围的居民在讨论刚刚好大的阵仗。

“我刚刚都看到了,次郎家门口的枣树刷一下长得有那么高!那么大!”超市老板没什么损失,因而还有心情给邻居讲述当时的情景,花在疯长,草在疯长,树也在疯长,变大,变长,变硬,最终像是一片实体化的厚重乌云,遮住了所有光线,也挡住了从天而降的怪物——那是普通人类难以企及的宏伟力量。

千叶叫道:“我把鸟带回来了。”

“哟,小千叶有进步啊。”老板高兴地接过鸟,“已经不怕鸟了?要不要试着摸一下,你看鸟长得多么帅气……啊。”

他想要向千叶演示该怎么摸鸟的举动落空了,鸟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躲过他的手,扇扇翅膀,自然地落在了楼梯扶手上,居高临下地打量超市内部的装潢。

老板也不尴尬,哈哈哈地笑起来,又疑惑道:“鸟是不是变大了一点?还有这身羽毛……”

千叶干笑,可能这只鸟对能量比较敏感,她刚刚给鸟做检查的时候查克拉在鸟体内绕了一圈,有一部分查克拉留在了鸟的身体里,似乎对鸟造成了一点正向的变异。

她咳嗽两声,急急道:“好啦,我回去吃饭了,下午我来找阿秀玩!”

简直像是落荒而逃。

迪达拉恢复精神,就停留在老板身边听他夸张地和邻居们讲述刚刚发生的事,鸟脸不知不觉严肃起来。

*

蝎带着迪达拉回到临时住所,思考片刻,选择操纵自己一个勉强能看的傀儡戴着兜帽走进小镇,来到超市门前。

迪达拉鸟认出旦那,呼啦啦地飞过去,不停地围着人家叫。

老板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不知道客人对鸟的观感,连忙道:“鸟它很喜欢你呢,真对不起,这孩子看到喜欢的人就很热情……”

“我要这只鸟。”傀儡冷冰冰地说,“多少钱?”

“这……”老板为难道,“它其实是我家孩子养的,也算是我们的家人,不卖的……”

“一千两。”傀儡掏兜,砸钱。

老板恋恋不舍地看钱,坚决道不行。

鸟落在傀儡肩头,啾啾啾啾地叫。

蝎听出他的催促之意,沉默了会儿,道:“那好吧。”

鸟叫得更急了。

傀儡出门,在角落处隐蔽地留下“晚上”两个字符,确定鸟看到之后又若无其事地涂抹掉记号。

当天下午,超市内部被没办法跟上旦那的迪达拉鸟闹得人仰马翻。

千叶偷偷地趴在窗户看对面底下那一团糟,再次庆幸这不是她家的。

就算养,她也只喜欢乖的、知情识趣的。千叶这样想着,远远望着鸟在太阳下泛着金光的美丽羽毛和舒展的身姿,充分理解了何谓“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抱着照片准备来找她的阿秀猝不及防被鸟撞在背上,惊吓中照片飘飘悠悠撒了一地。

迪达拉鸟眼神很好,在纷扬的纸片中抓住了一闪而逝的灵光,直接飞到一张照片前站定,仔细审视。

这张照片上除了眉眼粲然的红衣少女,还有背景处雪白的大鸟,鸟上站着的人。

从环境来看,正是昨日的郊野。

不对。

昨天下午追杀任务目标的时候蝎大哥一直在戒备,怎么可能没有发现这个小鬼,还被人拍下照片?

迪达拉回头看看捂着鼻子眼冒泪花的弱气少年,怎么也不觉得他是个能逃脱蝎大哥感知的忍术高手,但照片上的少女……也不过是个被鸟吓得退退退的鶸罢了。

迪达拉陷入沉思。

鸟不管松了口气的大人们,敏捷地跟上了阿秀。

千叶背部抵墙呈现出防御姿态,沉痛叫道:“有它没我,有我没它,你选一个!”

阿秀一愣:“上午你不是还和鸟一起回来的吗……”

千叶握着拳:“那是意外!”

该死的这只鸟现在是不是在嘲笑她!脸上什么表情!

迪达拉鸟优雅地飞到她面前,不屑地“啾”了一声,然后在千叶直愣愣的注视中轻盈地落在了窗沿,不动了。

女孩这才和阿秀一同看起照片来,愈看眼神愈亮。

“你把我拍得好漂亮。”

葱绿的树叶间垂下缕缕阳光,白发少女折花回首,眉眼清丽,星眸盈盈,素腕如雪,指节如玉,好似仙女临凡,葳蕤生光。

千叶重复道:“真的很漂亮。”

阿秀很善于捕捉光影,片中人物分明是凝固的静态,却翩然生动,将人物特点展现得淋漓尽致。

男孩因为毫不遮掩的夸赞而红了脸,期期艾艾道:“是千叶你很好看……”

千叶就开心地笑起来,雪白的脸庞上一点朱红的唇,冶艳明媚,容光四射。

迪达拉随他们翻照片的动作转着眼珠,一边承认这少年有些艺术品味,一边又觉得这样的美丽一旦被放进照片保存,最终只会褪色黯淡——刹那才是绝响,转瞬即逝的美才是真正的艺术。

他安安心心地等旦那来接自己,却没想到自己等到天明,说好的傀儡师却始终没有出现。

迪达拉蔫哒哒地炸着毛,一点儿玩闹的精神都没有了。

千叶偷偷地瞥着鸟,一步一步地蹭过来,将手里的泥塑塞给阿秀,认真道:“谢谢你帮我拍的照片!”

迪达拉看着泥塑。

如果、可能、大概、也许,他没有猜错的话,千叶塞给阿秀的泥塑,是他附身的这只鸟的等比·萌化版?总之,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身子也圆圆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威猛气概,只堪堪可以称一句小巧可爱。

阿秀却很喜欢,小声道谢。

迪达拉深觉这小子很没见识,这种泥塑算什么好东西,他的粘土飞鸟才叫艺术!

千叶又道:“我听说最近有偷鸟的,你看好鸟。”

阿秀乖乖应好。

迪达拉低下头思考了会儿,旦那潜入的技术不算差,昨晚没来应当是遇到了什么意外,总不可能是进镇子的时候被人抓住了吧?

事实是yes。

千叶标记了傀儡师的查克拉,在他进入镇子的瞬间感知被触动,她自睡梦中醒来,就发现他偷偷摸摸地往镇子中心来,登时不满,释放幻术让他迷了路,只在幻术的结尾、他终于清醒之时问了一句:“汝来何为?”

好似天边叩问,赤砂之蝎如梦初醒,眉头紧皱,最终还是选择了向佩恩发消息。

首领,菜菜,捞捞。

当然,蝎大哥并不会撒娇,只会冷静地描述事实,让迪达拉莫名中招变鸟的事成为晓组织接下来好几个月的笑料——如果新来的帮手能把人捞回来的话。

而要背一部分锅的千叶呢?

正和自己对面的黄狗大眼瞪小眼。

螃蟹是横着走的,被小动物包围的千叶是竖着走的,贴着墙根,一点一点地蹭,水汪汪的眼睛毫无威胁力地瞪来瞪去,愈发显得好欺负。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弱小的人类?

旁观的鸟看不下去了,扑腾着翅膀飞过来,只一声尖啸,就吓退了好整以暇逗弄千叶的大黄狗,尖锐的爪子逼得狗夹起尾巴疯狂逃窜。鸟呵笑一声,根本不屑一顾,转过身子,正正好对上千叶感动的蛋花眼。

她小心翼翼叫:“鸟……?”

鸟冲她点头,又施施然回到原位,骄矜而散漫地用喙梳理自己的羽毛。

像个天使。

千叶一瞬间忘了之前的小过节,噔噔噔磴上楼下楼,一股脑地去准备鸟喜欢的零食玩具……然后放到了鸟架不远处。

迪达拉看着女孩莫名透着期冀因而闪闪发光的眼睛,突兀地竟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他没动,她就掂起脚尖、很轻地走过来,慢慢地伸出一根手指,像月球着陆似的谨慎态度,用指尖蹭他的羽毛。

如果他这时候飞起来,她大概就又会害怕地直往后跳,直接逃得不见人影吧?

鸟因为想象中落荒而逃的女孩跃跃欲试,实际上却并没有什么动作。

女孩指尖的力道轻得过分,像一缕擦肩而过的风,你根本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碰到你。

迪达拉转头盯着她。

她唰地收回手。

过了一会儿,见鸟仍旧维持着原本的样子,她试探性地伸出手,指尖勾了勾,仍旧是迟疑的,却慢慢地将整只手都贴上了它的羽毛,羽毛下的身子。

千叶痴痴地:“好软……”

她如何不折服于鸟金灿灿的羽毛和美丽的身姿?只是每次对上未经社会驯化的异种的视线,她都会不自觉地战栗。

人类神经末梢对于危险的感知始终像阴影似的挥之不去,她既爱慕野兽的美丽,也恐惧于野兽无法交流,亦无法被利益左右,比人心更为难解。

千叶摸得太久,迪达拉对她的忍耐到了最大值,翅膀刷地张开,就被千叶条件反射地打飞了。她反应过来后只剩后悔,连忙追到晕乎乎的鸟面前,查克拉急切地在鸟身内部游走,发现它没事后才忍着抽噎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倘若她只是个弱小的女孩,她会害怕犬牙,害怕利爪,害怕小婴儿小动物不知轻重地拍打;但正因为她有着力量,她更害怕自己一不小心惹到它们,它们未经思考向她发动攻击,而她也未经思考直接反击。

迪达拉咬牙切齿:倘若他还是人身,怎么可能被这么一个柔弱爱哭的小姑娘打飞……!

千叶后知后觉自己竟把鸟抱在了怀里,整个人僵得要命,像木偶被操纵着关节,一卡一卡地走到鸟架前,放下鸟,再次小声道:“对不起,没有下次了。”

鸟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在说没事。

但千叶以为是自己安慰自己的幻觉,纵然再想摸摸鸟的脑袋也没敢动手,只是笑了笑,将刚刚找到的所有东西全部捧到鸟面前,紧张地眨着眼睛道:“你还要这些吗?”

迪达拉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低头,叼起了一块肉干。

千叶唇角微抿,最终却没忍住,眼睛亮晶晶地扬起唇角,无声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