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魏王殿下许久都未曾这般高兴,或者说狂喜了,似是碰上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李泰宫殿这边,宫女们看到李泰一回来就忽而狂笑,还时不时激烈拍案,笑得眼泪都流出来的模样,都是不由心中暗暗好奇。
“哈哈哈哈......皇兄啊皇兄,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是啊,李承乾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此刻。
他跪在皇后立政殿外,在秋风的吹拂下,神情萧索又无奈。
这事情弄得.......
就在他刚才那边正在和百官因为假期休沐而对线的时候,朝中百官们的女眷妻女来立政殿找长孙皇后诉苦,就成了他这个太子都无法承受的暴击。
而后,他便被长孙皇后喝令跪在了这里。
“要放假就要放假,还搞这么些弯弯绕绕.......”
已然在百官眼中,成为了“李扒皮”的太子李承乾,跪的尽管板正,但口中却依旧是不服气的嘀咕着。
“孤可是给了他们三倍甚至五倍的俸禄,累点怎么了?”
“孤是缺了他们的钱了,还是削了他们的名?如今这些个朝堂百官,哪一个在百姓的眼里,不是一等一的千古好官.......啧,没良心的家伙们。”
储君殿下的不服气,传入到长孙皇后的耳中,让她不由有些头疼的微微扶额。
“高明,你不能因为自己精力充沛,就觉得百官也和你一样.......杜夫人和房夫人跟杜相房相他们多少年的夫妻了,哪次不是房相杜相他们找本宫求救,如今倒好了......”
“杜夫人和房夫人找本宫求救,还是因为你......”
长孙皇后不愧是能够母仪天下的女人,这般刚才让杨妃和韦贵妃她们听了都憋笑不止,草草行了礼回去自己寝宫的事情,她却可以平静的讲述出来。
“高明,给百官放放假吧!”
长孙皇后这话已经带了几分不容商议的味道,李承乾嗫嚅着嘴。
“那朝中的事情.......”
“那就先搁一搁!”
李承乾:“母后,有些事情搁不了啊,这......”
长孙皇后退让一步:“那你就挑几个人处理,房相杜相他们不行!别再逼得他们真的和自家夫人和离,到时候你就等着被人背后戳脊梁骨吧!”
李承乾:“.......”
贞观五年九月初七,距离重阳节还有两日。
长安皇宫百官朝会之上,太子一副不太情愿的模样,宣布旨意。
“重阳休沐,由三日增至七日,除各别部门官员外,百官按期足额休沐......”
彩!!!
太极殿内,此刻凡是能够站在这里的,除却站在靠前位置的些人,还能保持最起码的城府和淡定,只是在袖中拳头激动攥起。
剩下的官员们皆是面露狂喜,眼含热泪。
“臣等!谢太子殿下隆恩!!!”
随着旨意下达,朝会之后的内容中,群臣明显更加积极主动起来,直到散朝,从太极殿走出来的时候,甚至有人禁不住的蹦跳欢悦。
“密国公,郑侍郎留步!”
刚刚从殿内走出的封德彝和郑江两人神色一愣,转头看到来人是王德之后,瞬间不由面色一紧。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两位,太子殿下请二位去御书房.......”
封德彝拿着笏板的手都不由颤抖起来。
不是,不给人活路了吗?!
老夫平日里都那般积极了,还不够吗?!
老夫已经八十了啊!
尽管内心已然开始悲愤咆哮,表面上两人还敢赶忙恭恭敬敬的,在一双双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下,跟着王德去了御书房。
两人走进。
殿内除却李承乾外,竟还有一人陪在他身旁。
郑江看着自家女儿郑丽珍,心尖倏然一颤。
丸辣!
果然,他刚一走进殿内,似乎正在和太子聊什么高兴的事情,掩嘴娇笑的郑丽珍便是眼睛一亮,快步来到他面前,拉拽着他僵硬的身子。
“父亲,您来了,您可有一阵子没来宫里看女儿了呢~”
声音酥软,但却让郑江只觉得脊背发凉,神情紧张有种被蛇蝎环伺之感。
“咳咳,这,郑妃娘娘,臣.......”
“老泰山啊,这里都是自己人,不必拘谨。”李承乾笑眯眯的说着。
让郑江心中不仅不觉有丝毫宽慰,反而愈发警惕惶恐。
吾命休矣!
果然,下一刻便听着挽着他胳膊的郑丽珍娇俏撒娇:“父亲,太子殿下准备重阳节带女儿外出郊游,可吏部有诸多事务缠身,父亲,您如今可是吏部侍郎,国之重臣~”
郑江眼皮发颤,强撑起一抹笑,想要拱手冲着李承乾推辞一二,拯救回自己难得的假期。
却被自家女儿伸手将拱手的动作压下。
“父亲~”
郑丽珍压低声音:“最近新罗那个贱婢总是缠着太子,女儿我好不容易有了和殿下独处的机会,父亲~您可不能再害女儿一次了!”
郑江欲哭无泪。
老夫怎么会有这么蠢笨的女儿,眼前这李家贼子分明就是利用你和你的肚子,利诱胁迫老夫给他卖命啊!
然而,郑丽珍别说是什么太子利用她了,若是可以,她甚至恨不得太子李承乾可以多多用,天天用,狠狠用她。
哪怕是把自家亲爹的阳寿奉上,那也是没有丝毫迟疑。
“臣,臣定不负殿下嘱托.......”
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颤抖,郑江只恨自己身为荥阳郑氏家主,不能不顾一切的一命呜呼,不然......这种累到不想活的日子,他是真的一天都不想过了。
李承乾满意点头,对着郑丽珍招招手,后者顿时如同扑棱棱的蝴蝶般,娇俏颜笑的凑到李承乾身边,一双眼中只有情郎没有亲爹。
李承乾又看向了密国公,笑容玩味。
“老国公最近身子可还康健?孤听人说,最近老国公身体总有不适?您可是跟随孤皇爷爷从武德时期走到如今的两朝老臣了,可一定要保重身体。”
“朝中事务繁多,可再多也不比国公你的身子重啊!”
封德彝吞咽了一口口水。
除了连道不敢外,却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位“李扒皮”的话。
李承乾似笑非笑:“老国公,在吏部干得可还舒服?吏部诸事繁忙,其实很多事情如今可以交给年轻人处理,孤看马周就不错,他在六部都干过,还跟随房相他们,一同处理过不少新政的政务......”
“孤实在是不忍心老国公累死于案牍之上啊~”
封德彝心头瞬间警铃大作。
什么意思?
这是要撤换掉老夫的尚书之职?!
“这,殿下恐是外人以讹传讹,吏部之事虽繁琐,但却一点不费心神.......至少在老夫看来,不过都是寻常之事罢了。”
李承乾“惊讶”的瞪大眼睛:“哦???”
“老国公此言,可是说吏部轻松?可孤段尚书、唐尚书他们其余几部都累得不行,前几日还大张旗鼓的请孤放他们休沐。”
封德彝上前一步,郑重拱手。
“殿下,老臣不敢诓骗殿下,臣不知何人以讹传讹说吏部政事劳心费神,在臣看来,吏部可太轻松不过了!”
一旁郑江只觉眼前发黑,内心绝望。
李承乾笑容浓郁:“那既然如此,不知可否劳烦封尚书和郑侍郎,在重阳节之时,也为我大唐社稷劳烦一二啊?”
封德彝:“臣愿为殿下肝脑涂地!”
郑江有气无力:“......臣愿为殿下肝脑涂地”
“哈哈哈哈!好!”
李承乾大喜,一挥手:“王德,赐酒!”
早就准备好的王德,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之上各自有一个小巧金樽,端到封德彝和郑江两人面前。
“两位大人请!”
在李承乾的注视下,两人拿起酒杯,明明按照王德所说这乃是上好的药酒,有充沛的药力,对身体有极大益处。
此刻两人却有种被赐毒酒的惶恐感。
颤抖着在李承乾的注视下一饮而尽,感受着那股从身体内部开始逐渐被激发的热力,还有那下朝之后原本还存在的疲累被一扫而空。
整个人重新变得神采奕奕。
郑江和封德彝两人,却只有种牛马被鞭策抽打的悲哀和惶恐情绪。
为贞观朝太子之官,苦也!
......
房家府邸,书房。
房玄龄看着外面朦胧的月色,只觉得这种坐在自己家中书房的静谧时光,颇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他提笔。
“贞观五年九月初七,吾领百官大胜圣太子,得休沐七日”
“久闻洛阳繁华已不亚长安及太原府之盛景,遂往......”
翌日。
长安六部,除却吏部被李承乾强制要求加班,以及在老大戴胄的带领下,雄赳赳气昂昂狠抓贪官污吏的御史台还在加班外。
大唐长安的官老爷们,终于是迎来了自己久违的假期。
而后,长安的商贾们便看到了一群特点非常鲜明的人群,一个个腰配美玉,衣着鲜亮名贵尽皆皇室特供绸缎,带宝剑,身后有美娇娘陪伴的大人物们,结队成群的出现在长安东西坊市街头。
东走走,西瞧瞧。
每迈出几步临一有几分眼缘的摊贩或店铺前,便必定大手一挥,大肆购买......
临罢,出店门,高声感慨。
“此皆吾阳寿精血所换!”
马周也带着新婚的妻子以及一个个仆从,在长安坊市之中一逛就是大半天,临近晌午,寻了一个门面颇为雅致,但菜肴色香味尽皆不错的食肆。
刚一进门,掌柜的便瞬间亲自起身相迎。
“哈哈哈,大人能来小店,真叫小店蓬荜生辉啊!”
马周一怔,他虽说在朝中有几分份量,但实际上却并无多少实权,算是个跟在房相杜相他们身边的,太子的一个小秘书。
“店家认识我?”
掌柜的笑容愈发浓郁,眸子却满是深意的看着马周那隐隐带着几分深黑的眼窝。
“呵呵,在下自然不认识大人,但大人气质斐然,一眼看过去,便知是勤政好官!”
马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