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大唐周边,已然真正意义上的没有了任何一个能够足以与之匹敌的存在。
贞观五年,随着高句丽被大唐明里暗里的各种手段,肢解成了残血投降状态。
新罗被大唐掌控兵权,偌大的王宫之中,甚至于就连名义上的女王金德曼如今都搬去了长安东宫后宫,成了大唐太子李承乾的妃子之一,每天努力想要在皇太孙出生后,成为第二个怀上龙嗣的女人。
倭国又乱起来了。
汉王李恪是个做事一丝不苟,且下得去狠心的人。
自家皇兄说得石见银山的位置,他已经大致判断了出来,和福冈不在一座岛上,而是在往北更大的那座岛上。
不过,走沿海航行的话,却是非常的方便。
如今他在做的就是练兵造船,以及......调教东瀛唐协军。
林邑那边的粮食进口,李承乾最终还是没有下令对这帮野猴子进行狂轰滥炸,玻璃球换粮食不奏效了,那就用丝绸瓷器之类的工艺品。
反正就当出口外销了。
等到大唐各地土地改革完成,粮食积累充足,林邑也便不再那么重要了,摧毁了重建,收为大唐国土,也便可以提上日程。
“不错,不错.......”
甘露殿内,李承乾在御书房中满意的看着面前的一幅堪舆图,连连点头。
然而殿外,此刻却是十几个官员围在唐俭的身旁,一副凄苦哀愁的模样。
拉着对方苦苦哀求。
“尚书大人,您不能不说啊,我等已经有接连三日未曾归家,一直在衙门做事啊。”
“呜呜呜,唐大人,在下家中娇妻都对臣有了怨言,若是连重阳亦不得休沐,我,我怕不是要家宅不得安宁啊!”
“尚书大人,求求您了,您一定要和殿下说说啊,我给您跪了!”
唐俭被众人拥簇着,此刻却是一副有苦难言,手足无措的模样。
“本官能有什么办法?你们加班,难道本官就歇了吗?”
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本官在礼部衙门都待了五日未曾归家了!连床褥都被本官拉去了衙门.......”
说着,他的脸上也不由露出凄苦之色。
见他如此推脱,十几个眼窝发黑的官员不由对视一眼,忽而凑近了一些。
“大人,您好歹也是老臣了,且一直在这礼部尚书的位置稳稳当当,殿下倚重你,你只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殿下必然会同意的!”
“是啊是啊,唐大人国之重臣,忠肝义胆,殿下肯定会心疼的,不像是我们.......呜呜呜”
“唐大人,您为礼部尚书,这休沐之事本就是礼制,殿下接连数次削减休沐,甚至连清明之假都夺去,大人,此合礼乎?!”
“大人既为礼部尚书,难道不应该谏言殿下,遵礼守约?!”
“唐大人!您当为我大唐百官之脊梁!卫礼重道之肱骨!”
“唐大人,您总不会是怕了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直说的唐俭仿佛已然成了拯救大唐百官的千古能臣一般。
.......
“殿下,高原各国这一季的戒日奴已经全都送来了,这一批的奴隶质量都很不错,且足足有7w之数。”
御书房中,礼部尚书唐俭恭敬汇报着,见自家这位殿下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却是不由有些迟疑起来。
正看着自家五弟楚王李佑,让人从岭南道送来的书信,看着其中几卷描绘当地新政风土人情之景的画卷的李承乾,见唐俭汇报完了还不走,不由抬头。
“怎么?唐尚书还有事?”
唐俭有些紧张,拱手,干咳两声最终还是一咬牙,低眉顺目地不敢与这位殿下对视。
轻声开口。
“殿下,快到重阳节了。”
李承乾颔首:“嗯~是啊,时间过得真快,这就秋天了。”
见李承乾一副感慨的模样,一点没有听出来自己话语中的意思,唐俭又是焦急。
“殿下.......按照礼制,重阳节官员会有至少三日的休沐......”
李承乾:“.......”
他表情瞬间一僵,注意到唐俭那紧张的眼神,张了张嘴,脸上凄苦与无奈瞬间出现。
然而。
“扑通!”
唐俭却是个了解他的,瞬间一下跪在地上。
“殿下啊!臣知殿下之鸿鹄大志,亦知新政于社稷之中,然.......贞观五年,百官实在是太累了啊!”
唐俭老泪纵横,可怜的模样,像是什么忠臣死谏前的慷慨陈词。
“殿下,按照礼制,春节当有七日休沐,节内执值者,一日换二,然自贞观三年开始,我等已有三年未能得足额休沐之期,多者五日,余者三日,更有甚者一日未得以歇息。”
李承乾神色有些尴尬,目光看向一旁的王德,后者却也是一副尴尬又不知所措的模样。
“寒食节当有四日休沐,于节内有执值者延至七日,然繁政累牍,臣长安礼部上下属官已有三年未得一寒食之假!”
“清明之节更甚,祭祖叩拜先人之日,我等却只能得空半日,半日啊殿下!”
唐俭的神色悲怆又伤心,眼泪哗啦啦的夺眶而出。
一副极其崩溃的模样。
“夏至三日,立春、春分、立夏、立秋、秋分之期本该各有一日,如今吾等却已有三年未曾得此休沐了,殿下啊!臣也有妻儿老小需得奉养啊!”
李承乾脸有些挂不住,将手中书信拍在桌子上。
“哼!唐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拿礼制说事是吧?自新政推行开始,国朝给尔等的俸禄,与武德年间比何如?!”
“还家中妻儿老小,怎么你们当值的时候,那些福利是没有送去你们府上?”
“那些名贵的皇室特供绫罗绸缎,还有金银珠宝,名贵补药,还有你们的子嗣,哪一个不是被孤安排进了官学学习?!”
李承乾越说,原本还有些微薄的底气,却忽而变得足了起来。
冷哼一声,站起身。
“跟孤说礼制,还说妻儿老小?那些征战在外,为我大唐戍边的将士们,就没有妻儿老小?!”
“河西道那边的西洲郡将士们不想念家乡父母?在贝加尔郡为国治理一方的魏征就没有妻儿老小?!”
“尔等留京为官,一不必担心地方作乱,二父母妻儿已有朝廷照料,生了病有皇家医学院负责治疗,还不用尔等花一厘一毫,你.......”
唐俭瑟瑟发抖,想到进来前那些官员属下说的话,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眼泪可怜巴巴的掉着。
“殿下啊!非臣不忠,实在,实在是.......臣已有数日未曾归家了,且长安礼部衙门诸多事务涉及机密,臣的妻儿也不能来衙门探望......”
“臣与家人共处一城,却依旧要以书信问询.......殿下,臣苦啊!我大唐百官苦啊!”
李承乾:“.......”
艹,有这么离谱?
他原本还严厉的表情,多多少少开始有些绷不住。
“孤.......”
他刚要说什么,殿外却是忽而又传来通报声。
“殿下,兵部尚书李孝恭、工部尚书段伦两位大人求见。”
李承乾好似意识到了什么,强作镇定的坐回到位置上,却是眼神示意王德赶紧去叫魏王和晋王来。
王德跑出去了,紧接着李孝恭和段伦两人便是.......被抬了进来?
李承乾刚刚坐下的身子,瞬间又不由站了起来。
“两位爱卿这是怎么了?”
段伦咳嗽连连,被人用担架抬着抬进殿内,一条腿还打着夹板,苍白的脸色和那发黑的眼眶形成鲜明对比。
“殿,殿下,臣,臣怕是不能再为殿下您尽忠了......臣恨啊!”
段伦说着,下一刻忽而一副崩溃羞愧的模样,捶打着担架。
李孝恭紧随着也是一副呜呼哀哉的模样:“殿下啊~呜呜呜,臣对不住您啊,臣无能,臣无能啊!”
一时之间,当李泰和李治两兄弟匆匆忙忙赶来御书房,还未进入其中,便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凄厉的“哭丧声”。
不过,不同王德找到他们时候说的,此刻殿内甚至还传来了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位老臣的声音。
只不过,他们倒没有“哭丧”,倒像是在“讨贼邀功”。
两人走进殿内。
映入眼帘,便看到房玄龄一手杵着拐杖,一颗眼睛眼窝像是挨了揍,乌青一片,脸上却洋溢着,好似得胜将军般的骄傲。
“那贱婢还敢说老夫不顾家人,可笑!老夫读圣人之书,食君父之禄,被殿下委以重任,推行新政,天下之子民为大家,老夫岂可为小家致天下百姓大家于不顾?!”
“那贱婢还要说什么,老夫挥起手,便是啪的一个大逼斗!”
李泰、李治:“........”
两人面面相觑,只觉得今日事情之荒唐,便是放在以往荒唐之事之中,都算万般荒唐......
房玄龄得意洋洋,李承乾支支吾吾。
“这,这房相你这大逼斗,打得是那个侧室.......”
房玄龄眼睛一瞪:“就她?她敢在这种事情上阻拦老夫,等她的就不是大逼斗了!”
“嘶.......”
躺在担架上,因为一次视察工地不小心摔断了腿的段伦,面露震惊与钦佩。
前段时日前往青海城督办青海骢战马养殖场扩大,以及突厥狼骑视察,感染了风寒的李孝恭心中暗叹房相神勇,吾不及也。
李承乾只觉得自己好似闯了一个天大的祸事。
房玄龄竟然给了房夫人一个大逼斗?!
而且还是因为他这个太子让他天天加班的缘故.......
“青,青雀啊~”
李泰清晰的从自家皇兄的声音中,听出了几分颤意。
然而,这,这让他怎么帮?
还不等他想出法子,紧接着便听到杜如晦嗤笑一声,斜睨着一旁洋洋得意的房玄龄。
“就这?呵!就这也配说为国为民?!”
杜如晦一条胳膊吊在胸前,脸上带着清晰的巴掌印,鼻子似乎还流过鼻血,却是一脸无畏之色。
从袖中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奏折,恭敬递到李承乾面前。
“臣杜如晦,恳请殿下准许,让臣休了那贱妇!臣知她有诰命在身,但哪怕是和离,哪怕家中产业及府邸财产尽皆归她,臣也断然无法与这等短见自私之妇举案齐眉!”
“恳请殿下准许老臣,将此残躯许国尽忠!”
李承乾:“.......”
他上一次想骂别人流氓不要脸的时候,还是笃国公阿史那屈利那个老东西带着西突厥左厢各部投诚大唐的时候。
如今.......
“咳咳,杜相啊,这,你这伤势.......”
杜如晦一仰头,神色和身旁的房玄龄如出一辙,一副大胜而归的模样。
“殿下勿忧,小伤尔,那贱妇比臣惨上百倍!”
李承乾:“.......”
丸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