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沈玄卿抬头看着谢初婉,语气有些认真,“虽然我过继到了母后膝下,可我的学识都是由母后挑选的夫子教授,我从未去过学堂。”
母后当然会忌惮养出一位过于优秀的皇子与皇兄争夺皇位,所以,那些夫子教授的知识非常的浅显,大多数东西,都是他暗地里偷偷的自学。
少年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打消了谢初婉的怀疑。
不是谢初婉好骗,只是她深刻的知道沈玄卿以前的日子是什么样的。
那些事不会他主动告诉自己的,自己便一点一点查的,虽然很不易,可也查到了。
知道了后,自己却也越发的心疼沈玄卿。
如今他能主动提起,也是实属不易。
谢初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态度不冷不热,“你想去就去,问我做什么?”
明知道沈玄卿十有八九是故意卖惨,可……
学堂挺好玩的,他也应该去体验一下。
“怕你生气。”沈玄卿看着倨傲的小姑娘,缓声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我不止是好奇学堂如何,更想陪你一同听学。”
他根本就不向往所谓的听学,他要去只是为了婉婉。
“我生什么气?”谢初婉轻哼一声,而后开始阴阳怪气起来,“瞧殿下您说的,你要是想去,我还能拦得住你吗?”
这人想要做什么事,是会不择手段都要做的。
他想要去听学,自己不同意还能拦得住他?
真是别闹了。
“能。”沈玄卿点头,“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去。”
看着沈玄卿那堪称乖觉的样子,谢初婉一脸惊悚的神色看着他,“可拉倒吧!我让你离我远点你怎么不听呢?”
“除了这件事。”沈玄卿缓声开口,“其余事情我都会听你的。”
少年的话语直白,眼神更是直白炙热。
谢初婉移开目光看着其他地方,脑子忍不住有点懵。
是她没睡醒还是沈玄卿疯了???
“真的?”谢初婉试探了一句,随后轻咳了一声,刁蛮道,“那你现在去给我买陈记的点心!我要吃鱼糕!”
陈记的鱼糕很好吃,但基本上一大早就卖完了,这个时候去,肯定是买不到了。
诚然,谢初婉就是故意的。
她就是要刁难沈玄卿,想要让沈玄卿知难而退。
沈玄卿颔首,然后起身走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谢初婉见沈玄卿还没回来,她舒舒服服的躺在摇椅里面。
只要自己稍加奚落一番,一定能让沈玄卿放弃的!
又过了半个时辰,就在谢初婉昏昏欲睡的时候,沈玄卿步履从容的回来了。
“莫睡,起来吃鱼糕。”沈玄卿将手里的点心放在桌子上,“还热着。”
谢初婉的睡意瞬间就飞了,她坐起身看着桌子上的点心,惊讶不已的拆开油纸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细细品尝。
确实是陈记的鱼糕。
“你……”谢初婉打量了一眼沈玄卿,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沈玄卿在一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吃吧。”
明知道自己是故意刁难他,可他还去了,还真的买来了鱼糕,这还真是……
看着沈玄卿从容平和的样子,谢初婉忽然就觉得嘴里的鱼糕没滋味了。
她将鱼糕放回去,“沈玄卿,我们好好聊聊吧。”
很多事情,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自己不想利用沈玄卿了,也不想为难他了。
她好像有些……舍不得了。
“好。”沈玄卿开口,他看着一脸正色的小姑娘,“你说。”
自己大概会猜到婉婉想要说什么了。
“我们不可能,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在利用你,你又何必这么作践自己。”谢初婉看着沈玄卿眼里透出的几分微冷,便知道他有些生气了。
生气了也好,最好一怒之下拂袖走人,再也不见。
“我甘愿。”沈玄卿三个字击碎了谢初婉心里所想的一切,她乱了那么一瞬间,捋好的思绪被打成了一团乱麻。
沈玄卿定定的看着谢初婉。
利用也好,算计也罢,只要是婉婉,他都甘之如饴。
谢初婉低眸错开那道目光。
事情不说开,他们就还会纠缠不休,但自己不想纠缠了。
于是,谢初婉也不想藏着掖着了。
“我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和你在发生点什么,对我而言,我对你是避之不及。”谢初婉看着沈玄卿,一字一句说道,“沈玄卿,你醒醒吧,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执着于以前,我们是不可能的,不只是因为以前。”
清脆好听的声音很平静,这些字词,全部化作利刃扎到了沈玄卿心头上。
“这一切,我的错,这是我该受的。”沈玄卿说,“婉婉,只是这样是无法逼退我的。”
婉婉躲避自己无可厚非,她远离自己也很正常,但,他们之间可不可能这件事不是婉婉一个人说的算的!
就像是桌子上的这份鱼糕,明明已经卖完了,可自己还不是弄来了一份吗?
谢初婉抿起唇瓣,最后缓声开口说道,“你没做错什么,这也不是你该受的,那是我的选择,我没有怪过你什么,我只是觉得……”
似是觉得自己要失言了,谢初婉顿了顿,继续开口说道:“就算要受,这段时间你也受了不少,这已经足够了。
沈玄卿,我明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可我还是不死心的强求,可结果是不尽人意,我们为什么还要重蹈覆辙呢?”
不管是自己还是沈玄卿,最后的结果都那么的不好。
如果他们不在一起,那结果应该不会是那样。
她还是希望沈玄卿永远都这么的风光霁月,而不是……
重蹈覆辙吗?
沈玄卿细细的品味了一下这几个字。
“婉婉,这不是重蹈覆辙。”沈玄卿开口辩驳了一句,“就像你说的,都过去了,那我们为什么不能重新来过呢?”
对于沈玄卿的能言善辩,谢初婉有些无力。
自己说不过沈玄卿了,特别是在这件事情上。
“沈玄卿,你要明白,像你这样风光霁月的人应该要去找一个很好很好的妻子,而不找我这种一身缺点的。”
风光霁月吗?
他从来都是孤僻冷漠,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为了那个位置他杀父杀兄,说是十恶不赦也不足为怪。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不好,很坏很坏,但唯有婉婉会觉得自己是那么的美好。
“婉婉,只有你才会觉得我那般好。”沈玄卿抬起手,修长好看的手隐约看到的一些青色的血管。
那么好看的一双手上,早已沾满了血,洗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