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最后一束烟花的落幕,绚丽的光影也在谢明煦的脸上泯灭。
姜语笑一愣,随后问道:“明煦,怎么了?”
谢明煦沉默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姜语笑抽出一张纸巾,想帮谢明煦擦一擦泪痕,手抬到一半就顿住了。
在刚刚的氛围之下,感性和美色惑人,她几乎是冲动一般就要和谢明煦重归于好。
缓过劲儿来,她将纸塞到谢明煦手里。
“你擦一擦,刚刚……”
谢明煦没等姜语笑说完,攥住纸巾,打断道:“我们把蛋糕打包带走,出去走走吧。”
烟花和游船,是谁的手笔?
他心中有了一个最坏的猜测。
无论是谁,他要尽快带着姜语笑离开这里。
姜语笑点了点头。
谢明煦招手喊服务员去打包蛋糕。
姜语笑则把手里的这本书合上,妥帖地重新放回了礼物盒子中保存。
脚步声传来,应该是服务员打包好蛋糕了吧。
姜语笑抬眸看去,就是一惊。
只见芝兰玉树的男人缓缓向他们走来。
谢明煦叫服务员去打包好的蛋糕,竟然就这么到了他的手上。
不同以往的是,如今的谢明景,高挺的鼻梁上架了一副金丝边眼镜,冰一样的眸藏在镜片之后,为他本就独一无二的气质又增添了几缕高贵和沉稳。
也因为那副眼镜,原本七分像的两张脸庞,好似也变得没那么相像了。
只一眼,姜语笑随即倏地看向谢明煦。
谢明景怎么会来这里?
是谢明煦告诉谢明景的?
他们始终是亲生兄弟,哪里会真有什么不可原谅。
可谢明煦分明刚刚还想跟她和好,他又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叫来谢明景呢?
一瞬间,姜语笑的思绪百转千回,心中更倾向于是厚脸皮的谢明景不请自来。
就像当时在寰宇景悦门口一样。
谢明煦自然也看到谢明景了。
他沉着脸站起身来,挡在姜语笑面前。
曾经,他的无知、大意让谢明景伤害了姜语笑,但以后他绝对不会再让谢明景靠近姜语笑半步。
谢明煦的反应更让姜语笑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谢明景眸光沉沉地在姜语笑身上一凝,随即就被谢明煦像护崽子一般挡住。
“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是谢家两兄弟自闹翻那日起,谢明煦对谢明景说的第一句话。
谢明景已走到桌前,将打包好的蛋糕放在桌上。
他淡淡道:“明煦,你还是太过单纯和弱小。”
谢明煦被他话里的暗示刺得心中一痛。
是,他谢明煦离了谢家就只是个学生,哪里有平步青云的谢副司有权有势。
似是察觉到谢明煦的不安,姜语笑站起身来,轻轻握住了谢明煦的手。
谢明景帮姜翠玲垫付的医药费都被姜语笑还完了,谢明煦也已经知道谢明景喜欢她的事了,谢明景没什么能威胁她的了。
姜语笑看都没看谢明景,对谢明煦说:“明煦,我们走。”
语气十分坚定,都不是在征求谢明煦意见,而是就直接拉着谢明煦准备朝外走。
她无意夹在这两兄弟间作筹码,只想尽快远离谢明景。
谢明煦被拉着微微一动,不请自来的谢明景让他心绪复杂,姜语笑温软的手又给了他无穷的力量。
他顺手捞起桌上那个生日蛋糕,对姜语笑弯了弯眸,“好,我们走。”
谢明景深邃的目光透过镜片折射到那交叠的双手上,垂在身侧的手指微颤。
他克制地将目光挪到姜语笑的脸上,问:
“刚刚的,喜欢吗?”
姜语笑眼里划过一丝不解,谜语人说啥呢!
都撕破脸皮了,她才懒得粉饰太平,拉着谢明煦往外走。
谢明景在得知谢明煦包下这家餐厅给姜语笑庆生后,立刻跋山涉水赶了过来。
烟花、游船自然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谢明景是天边的月、崖上的花,向来都是别人上赶着追着他跑,渴望得到他的一个眼神。
而他从不在意任何。
谢父谢母也觉得他的性子有些太冷了,以后怎么讨媳妇儿啊?二人曾在旅游时,在某座小城据说很灵验的寺庙中为他的姻缘求了一签。
“营图万事若冰澌,何必悭贪苦所为。”
乃下下签。
此签之凶,是自寻死路,是妄想邪念,是心怀不轨,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害人又害己。
谢父谢母因为这个结果大惊失色,斥重金请了开光护身符,交给谢明景,嘱托他日日佩戴。
对此,谢明景认为谢父谢母是被骗了钱。
活了这么些年,谢明景自认足够了解自己,冷静、自持,从来没有什么人进过他的眼,怎么可能有什么妄想邪念?
再说,他谢明景足够聪慧,官场上的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更不可能做出什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
但,为了宽父母的心,他还是收下了开光符。
符上写着“水冻成冰,冰还溶水”,是苦守之意。
也只是为了宽心罢了,转头这道开光符就被收到了房间不知道何处。
直到姜语笑的出现。
谢明景这才知,他并非无欲无求。
是他心生妄想,是他贪得无厌。
被姜语笑以完全没有预料到的雷霆之势打开心门后,他内心交战、苦不堪言,终于在一次又一次午夜梦回之时,心魔丛生。
他不甘心做一个只能远远看着她的大伯哥。
他要她。
他要姜语笑。
只需略施小计,姜语笑就与谢明煦干脆利落地分了手。
分手后呢?
谢明景从来没有追过人,他笨拙地捧着真心靠近。
在医院时,姜语笑会透过他的眉眼回忆,也会流露感激之情。
在寰宇景悦门口,他们更是前所未有的亲近,他吻过她的牙印。
明明一切向好,可为什么,现在的她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了?
是他做错了吗?
是他应了验,害人又害己吗?
姜语笑的无视和谢明煦的恨意将他钉在了原地。
但凡他有点自尊,就应该知道,够了。
太过不堪了。
让他们走吧。
今日看一眼便够了,祝福之语也借由游船传达给姜语笑了。
姜语笑的态度太明确了。
她气鼓鼓地昂着头就要从他身边走过。
绑在后脑勺的马尾,一晃又一晃。
发尾好像就要晃到他的胸前,又咻地晃走。
明明没有接触到他,他却从胸前泛起一股痒意。
他们与他擦身而过。
痒意化为痛意,经过他的每根血管,传向四肢百骸。
“啪——”
倏忽间,谢明景伸手,握住了即将离去的姜语笑的手腕。
冰凉的触感让姜语笑瞬间惊疑不定地转头看向他。
自尊是什么?
后来者如何居上,后来者又争又抢!
她无视他,他就想尽办法,让她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