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上轿子,只觉得那几个太监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同情。
她还特意问了郑大伴一句。
“您家的猫儿的猫薄荷还有吗?”
郑大伴叹了一口气。
“以后就不需要了。”
云娇娇的心一沉,一路上再无言,就只有两只手交叠着紧紧的越发的骨节发白。
这一次真的要死了吗?
她好不容易拼来的荣华富贵,忙过这一阵才可以好好享受,结果还没有享受得到,就要因为上位者的一句话断送的飞灰烟灭吗?
这个时代实在是太压抑了,有钱有权的上位者,就是可以随意决定别人的生死。
云娇娇只恨自己没有穿过来就变成高高在上的太后,所以呼吸不到那一片自由的空气。
如果他朝她也能掌握权力的话,要把所有对她有威胁的人都杀死,然后要好好的睡几个安稳的觉。
绝对不要像浮萍一样,这样飘来荡去的。
很快就进了宫,来到了一处云娇娇从来没有见过的院落,有宫女给她打开了轿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云娇娇本来还没有特别的慌,但是突然间发现这里的宫女居然是聋哑人。
聋哑人!
云娇娇进了院子,院子门就从外面锁上了,然后又进了里面的房间,房间外面也锁上了。
房子很局促。
是一个不到六十平米的开间,里面的陈设特别简单,而且还都是一些旧物,茶杯桌椅什么的都有一些磨损了,只有床上的被褥是新的。
也不知道从前谁住在这里。
云娇娇拎了一下茶壶,发现里面居然有水,就给自己倒了一杯先喝着。
茶水居然特别的清润甘甜,这个水明显特别的新鲜,每天都有人更换。
茶叶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但是喝起来有一种淡淡的幽香,好像是山野之地,月光下清幽的,嫩绿树叶上面还粘着露珠。
仿佛不是这个宫里尊贵的东西。
所以这个地方并不是用来关押她的,而是这个地方对于皇帝来说有重要的意义。
皇帝也并不是生下来就是皇帝,曾经也是皇子,也经过了非常酷烈的厮杀,才走到了如今的地位。
云娇娇突然来了精神。
凭女人的直觉,她一直感觉皇帝对她的眼神不太一样,但是又不敢胡乱揣测,到底哪里不一样。
绝对和不可言说的情事有关。
但她是萧长意的妾室,绝对不能一脚踹了萧长意跟个老皇帝,回头萧长意会把她和老皇帝一块弄死。
所以要找一个新的路子。
云娇娇赶紧开始观察打量起这个房间,房间里所有的摆设差不多都是十几二十年前的,清新素雅简朴,看起来不像是江南的,也不像是京城的款式。
但是又很熟悉。
云娇娇摸着有些粗糙的床上的布料,看着上面简单的花纹,想了好大一会儿。
太后!
太后的经房里也是这样的花纹图案,就是布料特别的华贵,所以云娇娇才一时没有想起来。
那么这个房间和太后有什么关系?
云娇娇又转了好几圈,那杯水也喝出滋味了,和在皇觉寺喝的水一模一样。
云娇娇甚至坐下来仔细闻了闻这个房间的味道,空气里有一丝丝的龙涎香的味道,说明皇帝也经常来这里会坐一会儿。
那皇帝和太后之间是什么关系?
皇帝和太后之间不是亲生的母子,两个人的年纪也差了二三十岁,绝对是没有一点cp感的。
云娇娇还翻箱倒柜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有些烦躁的用手抠着桌面,发现桌子上居然有用刀刻成的塞外风光的芦花。
她把桌子上的水杯还有茶壶这些东西全部都移开,看到了轿子,还有吹唢呐的画面。
这是塞外和亲图。
里面的人虽然都没有露脸,但是看起来特别的凄凉,一股浓浓的力透纸背的悲伤,差点把云娇娇给淹没了。
尤其是旁边还有一行字,永辉三十五年,送宣城公主出嫁。
每一个字的最后一笔都好像要把桌子给戳穿了,可以看得出刻的人特别用力。
云娇娇在圣旨上还有在往来的公文上面见过这个字。
皇帝!
云娇娇瞬间就冷静下来了。
太后和皇帝为什么会结盟,就像是现在的梁贤妃和萧长意为什么会结盟,是因为背后有共同的利益。
皇帝当时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皇子,不管是出生还是能力都摆在那里,只是他这个人生下来就差不多什么都有,所以不是特别的有斗志。
太后出身于宣城,属于北方的武将世家在朝中的话语权并不高,而且北方的武将世家在抵抗匈奴这一方面是特别特别的坚决,更为朝中所不喜。
那么可以把他们两个人联系起来的,又是什么呢?
一个出生就已经富贵至极的皇子。
一个把灭匈奴作为自己毕生理想的中年失意嫔妃。
桌上这幅图就解释的很清楚了。
就只有太后的女儿和皇帝年纪相仿的宣城公主!
云娇娇倒吸了一口冷气。
皇帝对自己的亲妹妹,宣城公主有着超越兄妹之谊的感情,就是这样的感情,维系着皇帝和太后之间并不多的母子之情。
云娇娇想起太后也对她有着不一样的眼神,萧长意也是冲着这一点才会把她送去见太后。
大概是因为她和宣传公主有相同的地方。
哪里相同?
这才是云娇娇现在可以抓到的至关重要的保命符。
宣城公主是太后精心养大的女儿,嫁到匈奴以后活了很长的时间,还生了好多子女,把夏人的很多生活习俗都带了过去。
是一个非常勇敢坚强强悍的女性。
但是云娇娇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谨小慎微,说话做事,尽可能不出错的人,到底哪里像?
想不出来她就坐着,一直想一杯接着一杯的倒茶。
皇帝正在碧桐书院看书。
下面萧长定正在写字。
皇帝让太子萧长定把写的东西拿过来看看,一眼都没有看,直接看着萧长定开始批评。
“中规中矩,毫无新意,一心媚上,没有自己的主心骨。”
萧长定笑了,看起来还有几分清爽。
“我还以为父皇就喜欢这样的太子呢,原来父皇不喜欢呀。”
皇帝把手中的卷轴扔在了地上。
“你是朕的儿子,又不是朕的嫔妃,何必如此取巧?”
萧长定如此被羞辱一点也不恼。
“是从九弟十五岁入军中开始,他才是父皇眼中最合格的继承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