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四下里渐起的骚动,马当兀自拈了拈自己那八字胡,眼珠暗自一转,也不知在思忖些什么,只是一转眼再看向那沈元良的尸首,愈发的悲从中来,掩面叹息…
而那方荀,年岁尚小,本不该体验这生死之事,可一想到今后再见不着沈叔与自己说话玩耍,便觉着心底霎时间掏空了一般,一阵失落夹着剧痛,教人莫名想哭…
…
……
青枫浦,要变天了。
…
……
北旻,将帅府。
那宋子姜系着黑白相杂的发髻,正是身着一套绣衫轻袄,在那院落里舞着刀兵。
只见得转瞬间,脚下辗转腾挪,院里秋叶随之抖动,发出飒飒的轻响…
正是舞到尽兴处,忽听得来人叫了一声好。
闻听问声,他便一个掣肘收了刀兵,倚住那刀兵,抬眼看向了来人…
却是那多日不见的王光美,那官人正立阶前,眉眼含笑,一拱手作揖说道。
“伯常兄(宋子姜,字伯常,北旻将帅府管教),多日不见,越发的精神了啊!”
宋子姜微微擦了擦汗,见着那王光美(王休扬,字光美,北旻礼部侍郎,王家长子),便笑说道。
“光美兄也是情急,连带我的话也说去了。”
“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却不知,这次光美兄是来与我报喜还是报丧啊?”
那宋子姜将那刀兵放回搭架,拿过汗巾擦了擦脸,只便与那王光美一并进了中庭。
“伯常兄总也不检点,这便调侃起了光美,你这将帅府坐落温泉,四季如春,却是也抵不过今冬了,眼看着那院落里都成了一派秋日…”
二人对席相坐,待下人送来了茶品,便挥退左右,屏退旁人,二人相谈了起来。
“光美兄这是,意有所指还是…话里有话?”
“我宋伯常一介粗人,可是听不太懂光美兄这隐语…”
那王光美接过了清茶,半抿了一口,双眼紧盯着那宋子姜,眼神微眯,似有思忖。
“呵,如是说不明白,那若我说,时机已到…”
听得那四个“时机已到”的字,宋子姜慌忙掩住了那王光美的口,只是抬眼,如一只豺狼一般盯着那官人,咧开嘴哑着声问道。
“官人,是说得什么话?”
那王光美将面前茶盏一推,便递到了那宋子姜面前,笑说道。
“光美已然喝了茶,伯常兄可共饮乎?”
宋子姜收回了手,抬眼瞧了那王休扬一眼,复低头看了那茶盏一眼,盏中水波荡漾,茶叶舒卷…
“呵,正好渴了,光美兄,可莫嫌弃在下…”
言罢,他便将那茶水一口饮下,毫不拖泥带水…
“好!”
那王休扬将那茶盏直接倒叩在了桌案上,扯住了那宋子姜的手,一字一句的说道。
“崔氏动了秦无易,青枫浦之事,很快就会传回宸京…届时,多年布局或可…一举成功…”
眼看着那王休扬眼底的疯狂,宋子姜也是报之一笑,只是说道。
“尘埃尚自未定,须得枕戈待旦…待时而动…”
那二人靠近耳语了许久…
屋檐上飞过一只麻雀,感受着这院落里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