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平日里,只要我在皇阿玛跟前伺候,他定会找个由头把太子爷叫来。”
胤禵抬头看着胤禩,压低声音道:
“等太子爷来了,皇阿玛便会刻意与我亲近,再不动声色地观察太子爷的反应。”
“十四弟,这事你就当没看出来吧。”
胤禩回到上方坐下,想了想,提醒道:
“除了在御前,其他时候你也不要掺和到皇阿玛和太子爷之间。”
“我记住了。”
胤禵皱了下眉头,若有所思道:
“八哥以前说过,皇阿玛的慈父之心只给了太子。”
“不错。”
胤禩想起追随他多年的官员,被皇阿玛贬的贬,削的削,轻声叹了口气。
是他这个做主子的无能,护不住他们。
“八哥,前几日,我听皇阿玛说,他打算带上你去五台山巡幸。”
“带上我?”
胤禩脸上的笑微僵,他压下心里的苦涩温声反问。
去五台山还要带着他,皇阿玛这是多不放心他留在京城啊?
“对。”
胤禵没想那么多,他觉得皇阿玛让八哥随驾是好事,他语气轻快地道:
“八哥,等从五台山回来,你肯定就能似往日那般,继续为朝廷当差了。”
“好,我知道了。”
胤禩怕胤禵藏不住事,没把其中的道理讲给他。
雍亲王府。
刚进书房,胤祥撩起衣摆就要给胤禛跪下。
胤禛连忙拦住他,示意苏培盛带人下去。
等苏培盛关上门后。
胤禛把胤祥扶到椅子上坐下,不赞成地道:
“十三弟,你我兄弟,你为何要行如此大礼?”
“四哥。”
胤祥湿着眼眶看向胤禛,低声道:
“若不是你极力周旋,恐怕我现下还在府上借酒消愁。”
“你我相交多年,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胤禛拍了拍胤祥的肩膀,转身从书桌上拿了两封信递给胤祥,道:
“这两封信是八妹和十妹昨日寄来的,你先看看吧。”
胤祥伸手接过信后,迫不及待地拆开来看。
额娘薨逝前,他曾答应过额娘,要好好照顾两个妹妹的。
而今他被皇阿玛幽禁,反倒连累两个妹妹为他忧心。
看完信后。
胤祥低了低头,红着眼圈道:
“四哥,谢谢你,麻烦你再代我谢谢四姐救了八妹性命。”
没等胤禛接话,胤祥抡起拳头重重砸在桌上,语气恨恨地道:
“仓津算什么东西,来日我定要亲自去翁牛特部问问他,皇家的公主也是他能随便欺负的吗?”
“十三弟,仓津活不了太久的。”
胤禛走到旁侧端坐,“眼下你能做的,便是好好养身体。”
说着,胤禛面色担忧地看向胤祥的腿。
他听说十三弟在家闭门思过时,腿上突然生了许多白疙瘩。
“四哥,我知道的。”
胤祥看出胤禛眼底的关心,故作轻松地道:
“四哥,太医已经去府上给我看过腿了,你不用太担心。”
“那就好。”
胤禛眉眼微动,他想起年长的阿哥中只有十三弟没封爵,斟酌着用词道:
“十三弟,爵位之事,你不要往心里去。
以你的才能,来日……”
“四哥,你放心吧。”
胤祥笑了笑,表情释然地道:
“最初得知皇阿玛给诸位兄弟封爵却没有我的份时,我确实曾心生不满。
但现在我已然明白,没有什么比在皇阿玛眼皮子底下安然无恙更重要。
毕竟,只有我无罪活着,我就永远是大清的十三皇子,是八妹和十妹的依仗。”
“你能这样想也好。”
胤禛垂下眼帘,沉默了半晌后,提点道:
“先前皇阿玛为了坐实大哥以巫蛊之术害太子的罪名,让你担责。
如今你刚被皇阿玛放出来,皇阿玛肯定颇有说辞,你不要往心里去。”
“好。”胤祥哑着嗓子应声。
自额娘薨逝后,只有四哥一如既往地待他好了。
日后若是四哥想要什么,他定会不遗余力地去帮四哥。
毓庆宫。
胤礽听说胤祥被康熙放出去后,还以为是自己先前的计划奏效了。
他正打算派人把胤祥召到毓庆宫,看胤祥千恩万谢的场景时,添福提心吊胆地进来禀报道:
“太子爷,干爹说十三阿哥被皇上放出来,雍亲王也使了不少劲儿。”
老四?
胤礽眯了眯眼,沉声问道:“他也让人上折子了?”
“雍亲王亲自去找皇上求的情。”
添福把脑袋往后缩了缩,低声回道。
“什么?”
胤礽把手里的笔扔在桌上,蹙着眉头不满地道:
“这个老四怎么如此多事?”
他本来还打算既向皇阿玛展示自己的爱护弟弟的仁心,又收拢收拢十三弟的忠心。
这下好了,有老四御前求情在,谁还会记得他做的事?
添福听见胤礽的嘀咕,跪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胤礽用看废物的目光扫了眼添福,转瞬想起德妃与胤禛不和的传闻。
他阴沉着脸想了片刻后,冷声吩咐道:
“添福,派人暗中打听打听,德妃知道老四为十三求情后的反应。”
他就不信把今日之事与当初皇阿玛要杀十四,老四毫无反应的事对比起来看,德妃能毫无反应?
哼!若不是他怕皇阿玛再找个由头废了他,他早就把胤禛叫过来痛骂了。
胤礽猜的没错,刚用过早膳的德妃听完吉福刻意说出来的话后,气得身子晃了晃。
“孽障啊,真是混账东西。”
德妃捂着心口,一屁股坐在软榻上,破口大骂道:
“当初,本宫的十四差点被皇上提剑杀了,胤禛毫无反应。
如今,胤祥好吃好喝地在府上关着,他倒是巴巴地去向皇上求情。”
德妃越想越气,但顾忌着康熙的警告,她把自己气得心口疼,也没敢派人把胤禛叫过来。
她知道胤禛已不是往昔那个盼着她对他好的孩子了。
现在的胤禛敢向皇上告她的状,也敢让她被皇上责骂。
“娘娘息怒。”
吉福见德妃气得不轻,压下心里的欢喜,满脸担忧与关心地火上浇油道:
“娘娘,雍亲王与十三阿哥感情甚笃。
若是他不帮十三爷求情,那雍亲王岂不是会被人说薄情寡义?”
“薄情寡义?”
德妃扶着头痛欲裂的脑袋,面目狰狞地道:
“你当他不薄情寡义吗?
他就是个不仁不孝的东西,本宫真是后悔当初对他的好。”
吉福愣了下,敛住眼底的嘲讽,干巴巴地安慰道:“娘娘,您别生气了,要多保重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