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
下完早朝的康熙刚回到乾清宫,便收到了暗探送来的消息。
康熙皱着眉头看完后,气得脸色铁青。
林棠以为她是谁啊,竟然敢仗着龙纹玉佩狐假虎威?
若是仓津死了……
不好!
康熙突然反应过来,提笔唰唰写了封密旨后,加快语速吩咐道:
“梁九功,尽快把这封密旨送到翁牛特部毕里哀达赍手里。”
“嗻。”
梁九功双手接过密旨,神色恭敬地退下。
等他走后,康熙终究还是气不过地拍了下桌子。
林棠简直胡闹!
他能不知道仓津有宠妾,温恪受了委屈吗?
可对于满蒙两族的友好关系来讲,温恪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身为他的女儿,在紫禁城里锦衣玉食地过了二十多年,为大清的江山付出不是应该的吗?
若是林棠真把仓津杀了,翁牛特部叛乱,到时候林棠付得起责任吗?
康熙越想越气,他忍了又忍还是写了封痛骂林棠的信。
为了防止林棠把对公主不好的额附们都祸害了,康熙在信中责令林棠尽快返回归化城,无诏令不得随意离开公主府。
次日。
雍亲王府。
苏培盛附在胤禛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后,胤禛微微皱起眉头,半晌都没吭声。
他知道四妹想杀了仓津的心,但他也能理解皇阿玛为何漠视各位妹妹受委屈。
内蒙在皇家打天下和治理天下时,都曾立过汗马功劳。
为了避免封赏他们过高的爵位,致使朝纲不稳,用公主和亲是最稳妥的办法。
至于公主会不会幸福,身在皇家,没有人会在乎这个问题。
胤禛抬手让苏培盛下去,又紧锁着眉头想了片刻后,拿起毛笔想给林棠写封信,告诉她这个残酷的事实。
但他犹豫了下,还是把笔放下了。
他想,以林棠的聪颖何尝不知其中的利害关系,但她还是冒着触怒皇阿玛的风险,去做了她想做的事。
“苏培盛,派人去查查敦恪公主那的情况。”
胤禛轻声敲了几下桌子,提高音量吩咐道:“若是那情况不对,命人私下照顾些。”
“嗻。”
苏培盛推开门进来,听完胤禛的话再度出去。
胤禛垂下眼帘看着面前的《金刚经》,默道:皇阿玛没错,四妹也没错。
为了不让四妹再次触怒皇阿玛,还是派人先照顾照顾过得不好的妹妹们吧。
乾清宫。
温恪公主和毕里哀达赍呈上来的折子刚到御前,康熙朝迫不及待地打开看了看。
他倒是要看看,林棠是不是真的无法无天地杀了仓津?
半晌后。
康熙看完手中的两份折子,神色莫名地眯了眯眼。
仓津欢喜温恪生下双胎女儿,不小心从马上掉下来摔瘫了?
若不是他早知仓津不喜温恪,说不定还真会信了温恪和毕里哀达赍的谎话。
不过,毕里哀达赍既然愿意配合地圆谎,那说明他并无反意,仓津也没死。
想到这,康熙紧绷的脸色稍缓,他低眸又看了遍毕里哀达赍的折子后,拿起笔写了几句安慰毕里哀达赍的话。
接着,他又吩咐梁九功从私库里拿出几盒上好的药材命人给毕里哀达赍送去。
真相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仓津没死,翁牛特部没反意,他送东西彰显君恩、安抚人心就没错。
至于林棠,虽然跋扈了些,但能给那些虐待公主的额附些许警告,他就不多计较林棠的过失了。
康熙选择性忘记自己昨日气得破口大骂林棠以及写信骂她的场景,下令三日后,出京巡幸塞外。
四月二十五。
翁牛特部。
毕里哀达赍收到了康熙让他不用听恪靖公主的话,保住仓津命的密旨后,面色复杂地看了眼公主府的方向。
他是真不明白,皇上都默认了温恪公主在翁牛特部受到的冷遇,恪靖公主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何必要为温恪公主出头?
满蒙两族的和平难道不比温恪公主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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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蒙两族的和平难道只能让公主来维系吗?”
林棠看完康熙的信,气得在心里破口大骂道:
“大清的江山难道只能靠公主来稳固吗?!”
“额吉。”
根扎布多尔济见林棠脸色铁青,连忙走到她跟前,给她捶了捶肩,不动声色地问道:
“谁给你写的信啊?”
“京城里来的信。”
林棠压下心里的怒火,缓了缓脸色,放慢语速道:
“你先去外面玩儿,额吉回个信再去找你,好嘛?”
“好吧。”
根扎布多尔济见没试探出来结果,蔫头巴脑给林棠行了个礼,转身出去了。
额吉不告诉他,他再去探探麦田姑姑和麦苗姑姑的口风。
他定要问出是谁把额吉气成这样,再写信告诉阿布,让阿布替额吉出气。
等内室里只剩林棠一人时,林棠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言辞恳切地给康熙回信。
哪怕是她会挨骂,她也想告诉康熙,比起牺牲公主换取和平,大清有强大的实力更重要!
四月底。
在塞外巡幸途中的康熙看完林棠的信,阴沉着脸半天没说话。
恰巧此时,胤禛来找康熙禀报差事。
康熙随手把信递给胤禛后,不阴不阳地道:
“朕听闻你与林棠素来交好,那你说说你如何看待林棠的想法?”
“回皇阿玛的话。”
胤禛一目十行地看完后,压下心里的震惊,面上毫无波澜地道:
“儿臣觉得四妹的话有些道理,但蒙古各部对大清忠心耿耿,和亲也并非是坏事。”
“哦,是吗?”
康熙掀了掀眼皮,似笑非笑地睨了眼胤禛,沉声道:
“那你说说,林棠的话有什么道理?”
“皇阿玛,就拿前朝举例。”
胤禛低着头,缓声道:
“前朝历经二百七十余载,有外敌入侵时,并未有任何公主和亲,反而是将士在外征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