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顾和母亲下地刚回来,闻听乌蒙有事商量,便与乌蒙来到云英这边。
乌蒙炒好菜,让云英、万三等人在外面喝酒;自己和燕草三人在自己房间喝酒。
“现在,可以宣布你的最新指示了吧?”喝完一杯酒,万娜说。
“我今天正式宣布:承包力家寨苇箔厂!”乌蒙说。
“这还没喝呢,就醉了?咱有收购站了,承包苇箔厂干啥?”燕草不屑地说。
“说说理由。”万娜说。
“打纸浆,不需要好的芦苇。用好芦苇打纸浆,就好比用涤卡布做裤衩,纯是浪费。咱们让晁寨的社员,把好的芦苇挑出来,送到力家寨来,编成苇箔,卖出去。同样的价钱,没人竞争过我们。”乌蒙说。
“这样啊,也行。”燕草笑着说。
“承包苇箔厂,又是一笔不小的投资啊!”万娜说。
“大约需要多少钱?”乌蒙看着能顾问。
“我经常从苇箔厂走,里面有二十间房屋,编苇箔的木架子都在。我想,那么大的院子,咋着也得一千。”能顾说。
“芦苇咱不花钱,就是年底工人的工资。”乌蒙说。
“还有麻绳呢!年底必须和人家结账。”能顾说。
“这两项得有多少?”乌蒙说。
“这两项和咱的利润是成正比的。咋着,也得准备三千元。”能顾说。
“这就是四千元了。我的娘哎,小半个万元户。”万娜说。
“这有啥害怕的?我和乌蒙已经攒了两千多了,还有我爷补发的工资两千多,够了。”燕草说。
“你们存了两千多?咋存的?”万娜吃惊地问。
“我们买拖拉机花了七百,卖给六哥,他给了两千五。”
说罢,燕草哈哈笑了起来。
“承包苇箔厂,你既然与我们商量,那我们也要出钱。这样才公平合理!我家没钱,但我姥娘家是向家庄的。我舅舅家多少有点。”万娜对乌蒙说。
“我大爷不给我找临时工,看能不能借我点钱。”能顾说。
乌蒙哈哈大笑起来,三人奇怪地看着他。
“这四千元解决了,你笑啥?吃了夜猫子肉了?”燕草说。
“我笑你们太贪了。咋啥事先想到自己解决呢?为啥不把更多的人拉进来,咱们一起干?”乌蒙说。
“我反对。咱自己的钱够,凭啥让他们参与?苇箔厂本来挣钱不多,再让他们来分。挣个百儿八十的,有啥意思?”燕草说。
“我支持燕草。”能顾说。
“我支持乌蒙。咱们不能光想着分钱,还是先想着挣钱吧!百儿八十是不多,可抵的上我们买一年黄裱了。”万娜说。
“咋又提黄裱的事?我是说,咱们失败两年了,不能再失败了!如果没人和咱们竞争,那当然好了。万一有人和咱竞争呢?这些年,咱是和村里脱节的。到场院去挑水,好多人我都不认识。”乌蒙说。
“我明白了。咱们让同学加入,他的身后就站着一个家庭。万一有人和咱竞争,他们自然会支持咱们。这样胜算就大了。”能顾说。
“孙子曰: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燕草说。
乌蒙、万娜、能顾哈哈笑了起来。
“看起来,你想好了。说说你的方案。”万娜说。
“从明天开始,燕草、万娜就去找咱们的女同学,拉她们入股。尤其是那些定了亲的女同学,她们手里,都有一百元的彩礼钱。告诉她们,咱总共筹集五千元,一百元为一股。共筹集五十股。能顾,让你爷去找群众,把咱们承包苇箔厂的事告诉他。顺便探听一下,别人有没有承包的。”乌蒙说。
能顾连忙答应,说:“行。回去让我爷去找他,还需要带东西吗?”
“啥也不要带,就是串门。把咱们要承包苇箔厂的事,告诉群众,问行不行?”乌蒙说。
“那你呢?真把自己当厂长了?”燕草说。
“厂长我不做,我举荐能顾来做!同意的请举手!”乌蒙说。
“我?我不行。厂长,还得你来做。”能顾对乌蒙说。
“咱们都是从小一块长大的,谁都了解谁。在学校里,老师让我当班长,我都干不好,咋能干厂长?厂长最主要的是心细,善于协调。你摸着心口说:我是这块料吗?”乌蒙说。
“可,厂长,我没干过啊!”
能顾知道,乌蒙虽然聪明,但做事情,全凭一腔热情。等热情退去,便敷衍了事,虎头蛇尾。
“咱们四个,谁干过?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我再举荐一个人:群实。虽然是咱的小学同学,但他常来我这里玩。在砖厂这些年,懂得比咱多。”乌蒙说。
“他懂的全是耍流氓的事,这有啥好的?”燕草说。
“他说啥了?”万娜问。
燕草一下子红了脸,说:“流氓话咋能说?”
万娜哈哈笑了起来。
“我同意。现在,我脑子里全是浆糊,真不知道咋管理。”能顾说。
“那咱们如何分工?”燕草问。
“能顾统揽全局;你和万娜负责办公室和财务;群实负责生产,我负责销售。咋样?”乌蒙说。
燕草、万娜、能顾纷纷表示同意。
喝罢酒,燕草、能顾、万娜向云英告辞,按照乌蒙的吩咐,开始行动。
送走燕草三人,乌蒙便开始收拾桌子。外面,云英、万三也吃完饭。乌蒙先把桌子给她们收拾出来,然后给她们泡茶。
乌蒙洗完碗筷,来到八仙桌上坐下。万三拿了茶碗,给乌蒙倒茶。
“商量好了?”云英问。
“商量好了。能顾干厂长,我和群实干副厂长,万娜和燕草干财务。”乌蒙笑着说。
云英点点头,说:“承包苇箔厂,如同打仗一个道理。制定计划之前,先派一支侦察兵进去,摸清敌人的兵力布防。找到敌人布防的弱点;根据敌人的弱点,制定攻城计划。这就是你们学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娘,你这是共产党的的打法!这次我用的,是美国人的打法。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来一顿狂轰滥炸,把他们全部从碉堡里赶出来。等他们到了开阔地上,那还不是下明棋?我想咋打,就咋打。”乌蒙得意地说。
云英、万三等人诧异地看着他。
下午四点多钟,乌蒙偷偷拿了一千元,骑着自行车来到万娜家。果然,家里只有暮云在。
乌蒙把一千元钱交给暮云。暮云吓了一跳,惊诧地看着乌蒙。
“老奶,咋了?”乌蒙问。
“傻孩子,不用这么多。给她一百、二百就够了。这么多钱,万娜若是还不了咋办?”暮云看着乌蒙,问。
“谁用她还?这钱就说是你攒的私房钱。我们年轻,挣钱的门路多着呢!”乌蒙笑着说。
“好孩子,老奶没错看你。”暮云说。
“老奶,这件事,你可一定保密。只有你知我知,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乌蒙认真地说。
“这是为何?”暮云故作惊疑地问。
“万娜知道了,就伤她的自尊心了。千万不可说破!”乌蒙说。
“老奶能做到,你能做到吗?若是老奶送你件东西,你能保证不让第三个人知道吗?”暮云问。
“力乌蒙在老奶面前发誓:老奶告诉我的话,让我说的,我就说。不让我说的,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说。若有违此誓,天地不容。”
暮云哈哈笑了起来,说:“快回去歇着吧!晚上,到白妤坟等我,背着你的挎包。”
“几点?”乌蒙问。
“你先去。我要等万娜睡了才能走。”
乌蒙应诺着,骑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