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件陶胚都在巧思之下成形,媚娘塑造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小兔,流露无尽童趣;徐慧精雕细琢出一朵莲之盛境,清雅脱俗;而崔嫣儿的胖娃娃抱持大鱼,活灵活现,似乎下一刻就能跳跃而出。至于师妃暄,以瓷塑剑,利芒暗含其中,寓意深远。高阳公主与李丽质则共同完成了两个精致的如意,寓意吉祥。
陶器之色源于矿石在烈火中变幻,如氧化钴催生出蓝翠的瓷身,氧化铜在氧化或还原过程中,或红或绿,构成丰富色泽。李沧用铜氧化剂在胚胎上绘制,再以细腻釉汁覆于其上,白底红花之美,只待炉火考验。他事先储备了大量煤炭,以保障烧造过程中所需极高温度。
几小时后,炉膛渐渐冷却,李沧命令开启窑门,顷刻间,一件件晶莹如玉、素白剔透的瓷器映入眼帘。女眷们的惊叹之声此起彼伏,待瓷品冷却,她们纷纷捧出作品,仔细端详,爱不释手。
媚娘的兔兔瓷器,其颜色明亮,形态可爱,瓷质光滑无比,甚至超越丝帛的触感,让她惊叹不已。崔嫣儿的瓷塑大胖鱼与绿色荷叶搭配红娃娃,色彩层次鲜明,美得不可方物,较之市面瓷器,有过之而无不及。
尤为瞩目的是李沧的龙凤瓷。龙体金黄,密布着蜂蜜般的鳞片,边缘镶以黄金线,凤则是丹赤为底,缀满亮黄羽毛,绿意如画点睛。这对瓷品无愧极致之美,以唐朝之技术,再难以复刻如此杰作。
高阳与长乐公主想携瓷如意献于李世民与皇后,却遭李沧制止,此刻尚非最佳时机。因洪水肆虐,李世民忧心忡忡,哪有心情赏玩。
此刻,在洪水淹没的洪洲之地,
李泰坐在躺椅上,衣衫已为汗水半湿,两个婀娜的侍女费力为他扇风,他依然满心抱怨:“怎知这里如此酷热?食不果腹,竟允了父皇来救灾之地,穷途恶水之地。”
他抢过扇子,独自扇动,却责备道:“你怎么这般虚弱,连扇风都不有力气吗?”此时,许敬宗带着一碗物事靠近,笑意讨好:“魏王殿下,请品尝这碗冰凉的粥,冰窖里刚取出的。天这么热,冰箱中的冰也不多了,您快尝尝吧,解渴解暑,正适合如今之况。”
李泰下意识望了一眼,粥中混着新鲜果实,清香扑鼻。他环顾四周,按道理此刻人民正饥寒交加,救济之粥也只有稀粥几粒米。然而,口渴难耐加之日头猛烈,他实在难以抵挡诱惑。
冰粥在他眼前,就像沙漠之中涌出的生命之泉,又似饥者眼前的肉骨头。他尽力维系形象,斥责道:“许敬宗,你好大胆,竟在这百姓饥饿之际以冰粥收买我这亲王!”
许敬宗一怔,岂非拍马屁拍错了对象,魏王李泰莫非改过,真打算与民共苦了?正当他疑惑之际,李泰续道:“看你一片诚意,本王勉强受你好意一回,下不为例,听清楚了吗!”
许敬宗笑脸附和,表面恭敬,心内嗤笑:“你若非亲王,谁愿讨好你?在此摆姿态实在令人不齿!”闻言,许敬宗立刻将碗递给百姓,带着虚假的微笑渐渐退去。
李泰悠闲扇风,让侍女一口口喂食冰粥,顿时热浪散去,全身透凉,犹如冰水沐浴,惬意非常。喝着冰粥,李泰眼神遥望那长长的粥棚前排起的难民队伍。人潮一眼望不到头,唯有苍苍白发与破碎的衣衫。他在心中暗自盘算,这样的日子还将持续多久。
朝廷对洪洲旱灾的状况万分焦虑。每日,厚厚的奏疏如同鹅毛般飞抵太极殿:“陛下,洪洲新饿死者已有五千!又有传闻,百姓已啃食树皮,山上野菜几近采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