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非尘不合时宜的打岔问道:“怎么说?”
“我从小在埋骨地长大,是那里天赋最低实力最差的人。”
庞飞舟说出了藏在心中数十年的秘密,这句话让吴界觉得太过匪夷所思。
屠刀庞飞舟,天下八境排行第十,竟然会说自己天赋低,实力差?那埋骨地都是一群什么怪物啊?
“不信是不是?”
庞飞舟深吸一口气后,双手颤抖着缓缓扒开自己的衣衫,随着衣衫被掀开,只见其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伤痕!
这些伤痕虽然已经愈合,但留下的狰狞可怖的疤痕,再也无法抹去了。
其中最为触目惊心的当属那条从他背后左肩一直延伸至右侧臀部的巨大伤口,宛如一只巨大的蜈蚣趴在他的背上,张牙舞爪地蠕动着,让人毛骨悚然!
“这些……都是我在埋骨地里遭受的创伤……”
庞飞舟声音低沉地说道,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痛楚和哀伤。
他默默地穿上衣衫,试图掩盖那令人心碎的伤痕,但脸上的神情却越发痛苦不堪。
对于任何人来说,自揭伤疤都绝非易事,更何况这些伤痕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伤痛,更是心灵深处无法磨灭的阴影。
陈非尘瞪大眼睛,满脸惊愕之色,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而一旁的吴界则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作为年轻一代举世无双的用刀高手,他仅凭一眼就能看出端倪——庞飞舟周身那密密麻麻的伤疤竟然全都出自各式各样的刀!
“这些伤痕......竟然全部是被刀所伤?” 吴界眉头紧蹙,他开始相信庞飞舟的话了。
“没错。”
庞飞舟的嗓音愈发低沉,似乎隐藏着无尽的哀伤与愤恨:“你难道不曾心生疑惑么?这世间无数兵器皆有其专属圣地,唯独我们这群使刀之人,竟无一处容身之所!”
“你是说...刀的圣地,就是埋骨地?”
吴界喃喃自语道,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情绪。仙师交代的事情,果然没有那么好办。
“刀的圣地?别埋汰圣地这个词了。”
又谈到刀这个字眼,庞飞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赶快结束这个话题,又道:“我能告诉你的是,埋骨地里八境太过可怕,简直强横异常,不要轻易招惹。”
“如果你真的决定要去埋骨地,那就从东海往东,大约两万里的位置有一座满是黄沙的岛,那里就是进入埋骨地的通道。”
“好,我记下了,告辞。”
吴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正欲离去的时候,庞飞舟又开口说道:“吴界,你如果真的要去埋骨地,我希望你帮我做一件事。”
“你说。”吴界并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实际上,对于那个地方是否真的就是正确的通道,连我自己都不敢肯定。”
庞飞舟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
“当年我还处于四境之时,曾在那片要去地狱的埋骨地里受尽凌辱折磨,甚至一度想要结束自己悲惨的生命。
就在我要跳崖自尽的时候,山崖上跑来了一头会开口说话的驴子,它阻止了我轻生的举动。
那只神奇而又古怪的驴与我聊了一会儿天之后,突然间飞起一脚,将我踢出了埋骨地。”
回想起那头嘴欠得要命的驴,庞飞舟原本紧绷着的脸庞渐渐放松下来,并流露出一丝温柔之色。
毫无疑问,这段经历算得上是他在那可怕的埋骨地里,屈指可数的美好回忆之一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真心期望你能够寻找到那头驴,代我转达一句衷心的感谢之言。”
他的言语之中充满了对那头驴与那段特殊时光的怀念和感激之情。
“我会试着去找一找,如果找不到的话…”
吴界没有把话说完,相比于去找一头驴,他更想早点拿回司马欢的刀谱,了结与仙师的缘分。
“找不到就算了,毕竟三十多年了。”
庞飞舟也没有强求,随后又拿起解腕尖刀准备杀羊,他头也不抬的提醒了一句。
“早点离开天阳城吧,皇帝亲至澹台府吊唁,并且放出话来,要为澹台知文报仇了。”
“多谢提醒,告辞。”
吴界略微抱拳,随后踏云而去,陈非尘紧随其后,手里还拎着两坛趁庞飞舟缅怀过去的时候偷来的老酒。
傍晚,一处不知名的山沟里。吴界在篝火旁一边烤着兔子,一边思索着庞飞舟的话,问道:“你觉得他的话有多少是真的?”
“他没必要骗我们。”
陈非尘拽下一条半生不熟的兔子后腿,大口撕咬着,含糊不清的说道:“但你应该清楚,能说话的驴,是什么境界吧?”
“海面上满是黄沙的岛,一头修到九境的…驴…”
吴界很难相信这是真的,但庞飞舟的真情流露又不似作假,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算了,还是先去东海以东看看再说吧。”
说到东海两个字,吴界眼中浮现了些许温柔的色彩。
“哟哟哟,瞧这个眼神,这才叫他娘的柔情似水!”
陈非尘贱兮兮凑到吴界身边,一脸八卦的问道:“颜小心也去过天阳城,你俩就没发生点什么?”
吴界横过夜行轻抚刀鞘,看着银箍金篆,直言道:“我刀鞘已失,这个应该是颜小心做的。既然埋骨地在东海以东,那我抵达东海的时候自然要去拂柳山庄看看她。”
“你小子也学会见色忘义了是吧?”陈非尘一脸的不忿:“是老子带着夜行去天阳城找的你!”
“你没这么好的手艺。”吴界直白的戳穿了他。
让陈非尘杀人,他肯定没二话。但要让他做这么细致的东西,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瞧给你美的,半年前还被人追着砍呢,这会儿又好上啦?”
“缘分嘛,逃不过就接受呗。”吴界拍开酒坛的泥封灌了几大口,调笑道:“陈兄不打算找一个?”
陈非尘眉头轻挑:“你不就是我的缘分嘛?”
吴界面色为之凝滞,一口老酒险些喷了出来。
“你小子真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