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这一点,你都猜不到吗?”
书房门口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两人不约而同的望向声音的来源,是项小满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燕朔看着他走路的样子,不由在心中发笑,瞥了项谨一眼,暗道不是打的屁股吗?为何走路也会不利索?
“你瞅啥?”项小满咧着嘴瞪了他一眼,“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还能倒着走呢。”
“少主。”燕朔憋着笑,起身抱了抱拳,而后左手一摊,躬身指着自己坐过的椅子,“少主请坐。”
项小满嘴角一抽,屁股上的痛感霎时间蔓延全身,不受控制的打了个激灵。
“燕朔给你让座呢。”项谨蔫坏蔫坏的提醒了一句,“还不感谢人家?”
“我谢谢你啊,燕大将军!”项小满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盯着那把椅子,就好像是看到了项谨手里的长枪。
“天太冷了……”他眼珠子一转,将挂在架子上的那张平日项谨用来盖的毯子取了下来,反复折了好几层后堆在了椅子上,嘿嘿一笑,“这样暖和。”
他一屁股坐了下去,痛苦的呻吟霎时响起,与二人放肆的笑声互相交错,听上去就跟后世的某位伶人唱歌似的。
“你,你们……”项小满脸色涨红,吃人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反复跳跃,“很好笑,是不是?”
“不好笑,不好笑,哈哈哈……”
“这还不好笑?”
前者是燕朔在说,后者是项谨应和,两人都觉得没事逗逗孩子,还是挺有趣的。
项小满也不说话,就那么环臂抱胸,靠着椅背,一脸无所谓的看着二人。
有句话咋说的来着,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项小满仗着厚脸皮,硬是将二人的笑声止住了:“笑够了没?”
“呵呵,够了够了……”项谨摆了摆手,“这次给你个教训,再敢说那些不着调的话,老子非得把你屁股打成四瓣!”
“哼……”项小满不服气的梗着脖子,虽然梗着脖子,却没敢再反驳一句。
项谨拉着个脸,没好气的说道:“行了,不打不成器,赶紧说说吧,你刚才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啥了?”
“少主的原话是:连这一点,你都猜不到吗?”
“我用你提醒?”项小满又瞪了燕朔一眼,哼哼两声,一脸的不屑,“照你们刚才说的,那个啥裴文仲好像很有本事,他要是真有本事,是不是会在自己咽气儿前交待下去,大军撤退时要不慌不忙,更要旌旗井然,号角旗鼓不乱,各军交替掩护徐徐后撤……”
燕朔微微抬眉,暗自惊诧,心说主公这是怎么教的?短短时间内,这小子就有如此长进。
他转头看了眼项谨,项谨接收到目光,淡淡一笑,又问项小满:“那你说说,为何主将一死,就要这样撤军?”
“还能为了啥,当然是防止敌军出兵追击呗。”项小满挪了挪屁股,忍着疼接着说道,“可是他们一夜间就退军了,这么着急,显然是不怕敌军追击的,没准还巴不得敌军追击呢。”
项谨微微点头,又问:“那你再说说,他们最后为何真的就退军了。”
“嗯……”项小满捏着下巴,边想边说,“应该有三个原因吧。”
“哪三个?”燕朔问。
项小满伸出一个手指:“第一,天太冷了,南方温暖,徐州虽然不像北边那么寒冷,可对于南荣士卒来说,还是不好适应的。”
又伸出第二个手指:“第二,他们久攻徐州不下,士气本就低迷,再加上主将受伤,大军中更是人心惶惶,没了战意,还留在那干嘛。”
“至于第三嘛……”
“第三是什么?”燕朔目光闪烁,他对项小满可谓是刮目相看,语气都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还能是啥,当然是因为你了。”项小满指着燕朔,露出一丝坏笑,“有你这么个瘟神整天捣乱,人家打又打不到,抓又抓不住,就像那癞蛤蟆趴在脚面上,不咬人你膈应人,又好比那……”
“好了好了……”燕朔连忙出声打断,“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他可不想再让项小满继续说下去,暗道这小子果真是睚眦必报,自己刚才只是笑了两声,他就能一直耿耿于怀。
他不敢讽刺项谨,因为项谨是真揍他。
可他敢挖苦自己啊,自己还拿他没办法,再让他说下去,还不知道能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呢。
项小满逞了口舌之利,在燕朔身上找回了场子,心情大好,呵呵一笑,又转头问项谨:“师父啊,您给分析分析,徐州接下来的局势呗。”
“徐州守住了。”
“呃……”项小满一脸幽怨,心说这不废话吗,“我是问您,刘文泰会啥时候撤军,徐州那边会不会打过来,咱们要不要赶紧溜。”
这个问题,问的还是比较认真的。
北方铁勒部在定安郡外集结五万大军,这个消息项谨自然知道。
要是刘文泰撤军,他手中的数万铁骑,是最适合奔赴冀北,与铁勒部进行野战的。
只是他若带兵支援北境,会带走多少人马?这可是决定了邺邱的城防力量。
“主公。”燕朔看项谨真的在认真思考项小满的问题,出言提醒道,“东召不会反击。”
“哦?这是为何?”项谨不明白燕朔为何会说的如此肯定,“据我对袁季青的了解,此人心高气傲,被刘文泰那种蠢才堵在城里这些日子,是很有可能出兵豫州,进行报复的。”
“若放在以前可能会,但是现在……”燕朔摇了摇头,“他无暇报复了。”
“此话何意?”
“东召乱了。”
燕朔极为平淡的说出这句话,可落在项谨耳里,却犹如晴天霹雳。
“如何乱了?怎么会乱了?”项谨瞬间站了起来,“快说,东召怎么了。”
“主公稍安。”燕朔抱了抱拳,沉声说道,“属下奉命去袭扰南荣大军,打听东召朝廷动向时,得知了一个消息,从上月开始,东召各郡便不断有民变发生,近日更有好几次大规模的举义,令东召朝廷疲于应对。”
项谨大为吃惊:“东召干什么了?为何会激起民变?”
也难怪项谨如此惊讶,要知道造反这件事,不论放在哪个时代,都是最大的罪名,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失败,那可不是掉脑袋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