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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娘一把将身契夺过,看那上头的名字与手印,竟真是自己的。

当时便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不可能,这不可能……”

又听红姨接着道:“不止你一人,如今各位妹妹都是我绮梦坊的人了。”

闻言,那织娘看了看周围曾一起在坊中织过布的姐妹,又低头瞧了瞧手中的身契。

顿时恍然大悟:“是贾管事!贾管事将我们都卖了!”

其他织娘再是愚笨也立马明白过来。

明白自己是被贾管事给卖了!

好在有人神智还算清醒,问道:“这绮梦坊是什么地方?做什么的?”

红姨笑了笑:“我绮梦坊自是醉生梦死,蚀骨销魂之处。”

有些未经人事的听不懂她话中之意:“什么是蚀骨销魂之处?”

“就是花楼。”一旁看戏的柳姒回答,“咱们都被贾管事他们卖到花楼里了。”

得知这个真相,织娘们只觉天塌了一般,各自痛哭起来。

这哭声扰得红姨头疼,她瞪了眼站在角落的柳姒:“你叫什么名字?”

说着她眯了眯眼:“我怎么觉得你这么眼熟呢?”

柳姒摸摸鼻子:“我长得普通,娘子觉得眼熟也是常事。”

“不对。”

红姨掏出梅妈妈给她的名录翻开来看,待看到“乔湖”这一页后,将名录猛地合上。

表情奇怪:“你就是乔湖啊。”

柳姒摆摆手:“不是不是,娘子认错人了。”

红姨走上前,将她挡脸的手一扯,抬起她的下巴略略打量了下。

“还算清秀,只是可惜了。”

为何可惜,柳姒当然晓得。

送货的那两个男人路上可是说了,这个叫红姨的老鸨手段厉害,落到她手里只有一个“惨”字。

看了眼红姨身后五大三粗的壮汉,柳姒商量道:“不可惜不可惜,娘子留我一命自有好处。”

“哦?”红姨挑眉,“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柳姒点头:“自然。”

“我之前不过无意得罪了梅妈妈的爱女,她便记恨我到骨子里,这次更是要借娘子之手收拾我。”

她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自夫君去后,我好不容易找了个丝织坊的活计,能勉强度日,如今又被带到这不知何处。

也罢,我见娘子是个能干人,能死到娘子手上也是值得。

只是死之前我还有话想说与娘子听。”

红姨刚准备问是什么话,便见有人进来,一脸喜色。

“红姨,有人找到了个好货,你一定喜欢。”

她正为这次的货样貌一般而烦忧,听见他的话后,激动道:“那还不快带我去?”

房门被打开又关上。

柳姒隔着门板,听见外头有女子说:“妾身见过红姨。”

来绮梦坊的女子哪个不是先一哭二闹三上吊?所以红姨乍见这样识时务的女子,当即便十分满意。

再看她是个若空谷幽兰般的美人,更是满意了。

她侧头问身旁人:“何处寻来的这等好货?”

身侧人回道:“听说是在姑臧城外带回来的。你瞧,我说得没错吧,是不是好货?”

红姨满意地在那女子周身绕了一圈,捏捏她腰肢:“这身段,这嗓子,当真是不可多得。”

她好奇:“寻常人来这地方都是害怕得厉害,怎么你反倒面不改色?”

对面人欠身一礼:“妾身从前也是花楼里的乐娘。”

那不就是老本行嘛?

红姨放下心来,整个凉州也只有她绮梦坊中花娘的待遇最好。

若是个聪明的自然晓得该如何做。

她问:“不知娘子芳名?”

“轻羽。”

“好名字。”红姨赞道。

“来人,带轻羽娘子下去好生歇息,不可怠慢。”

屋内的柳姒听到张轻羽的声音后,就将她认了出来。

一个陈芳已让她分心,如今羽娘又来了……

可不知,她为何会出现在此。

只能等寻个机会,再细细详问。

得了个容貌一等一的娘子,红姨心情也愉悦起来,见到柳姒也不由得顺眼。

想起她还有话要说,于是大手一挥:“将她带到我屋里去。”

昌松县位于姑臧东南方向,来去也需花上三日。

红姨折腾了几日累得不行,看见柳姒便又想起梅妈妈在丝织坊里对她那轻慢的态度,于是仇全记到柳姒一人身上。

她掏了掏耳朵:“你要说什么快些说,等说完了,我也好安心动手。”

柳姒迟疑地看了眼屋内的两个壮汉:“这话是关于梅妈妈的。外人知道了怕是不好……”

红姨蹙眉:“交代个遗言还整这么多幺蛾子作甚?”

抬了抬自己被绑住的双手,柳姒坦然:“娘子你瞧,我这手和脚都被绑住了,做不了什么。我只是曾无意间发现了梅妈妈的一些秘密,我与她有仇,能在死之前将这些秘密告诉别人,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

红姨与梅妈妈暗地里不对付了许久,如今一听柳姒手中有梅妈妈的秘密,红姨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她犹豫片刻,最终将人从屋子里挥退。

一时间,屋内就剩柳姒与红姨两个。

柳姒努努下巴:“娘子靠近些,我告诉你。”

红姨撇撇嘴,朝她靠近。

下一刻,她听见柳姒说:“那个秘密就是,你死定了。”

红姨听罢心头一惊,反应过来刚想呼救,却感觉后颈一疼,整个人晕了过去。

身体软趴趴倒下,露出站在她身后的一道黑色身影。

隐依旧是一身黑衣,沉默寡言。

“给我把绳子解开。”柳姒示意。

隐得令,立刻上前将她手脚的绳子解开。

转了转发酸的手腕,柳姒没好气地朝地上昏迷过去的红姨身上踢了两脚。

等出了气后,她问隐:“那和尚如今到哪儿了?”

隐恭敬答道:“他与主子一同入的昌松城。”

柳姒有些惊讶。

没想到这汝空本事还真不小嘛。

竟然这么快就寻了过来。

她没忘正事,问完话后蹲下身将红姨身上的衣服扒下来。

……

半个时辰后,红姨的房门被重新打开。

执着白毛羽扇的红姨走出来,嫌弃说道:“真是没趣,轻轻吓一吓就晕过去了。”

她对守在门外的两个壮汉说:“去将人带到刑室里,我要好好招呼招呼她。”

“是。”

壮汉们进去,很快就把晕倒的乔湖拖了出来打算往刑室走。

“等等。”红姨叫住他们,“这女人太聒噪了,记得给她把嘴堵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