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渊眸色一沉,手掌重重拍在桌上:“朱康!”
庆吉点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愤不平:“那朱康素来不安分,如今更是成了个瘸子,怕是心里对大娘子恨之入骨,才会使出这种卑鄙的手段。”
顾南渊冷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寒意:“他倒是个能作妖的。我当初不取他性命,他反倒胆大妄为到这种地步!”
他猛地站起身,走向外间:“立刻去见父亲,朱家这次不知死活,我要让他们知道代价!”
霖王妃举办的马球会上。
京城名门贵妇云集,马场上红绸飞扬,庄园里觥筹交错,处处显得富丽堂皇。
林夫人、林若雪和林若巧身着素雅华服,站在人群中显得端庄而清丽。
旁边的一位贵妇笑盈盈地走过来,语气里却带着几分刻意的探问:“哟,林夫人,这几日可是听了不少关于贵府世子夫人的事情啊。都说镇国公府的大娘子威风得很,竟然敢在朱家动刀子,吓得人家产妇早产,您这当娘的听了,可觉得骄傲吗?”
林夫人闻言,脸色瞬间变了,强忍怒气地回道:“家中琐事,外人未必了解其中原委。若萱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外头的传言多有夸大。”
贵妇掩嘴轻笑,语气越发不善:“林夫人这话就不对了吧?镇国公府的面子一向是极大的,怎会容人胡乱编排?怕不是没有风,哪来的浪呢?您这世子夫人做得可真是……让人印象深刻啊。”
周围的几位夫人也开始附和。
“是啊,当年镇国公府选大娘子时,可没看出她有这样的脾气。现在看来,这性子也未免太刚烈了些。”
“我还听说,这位大娘子嫁到顾家前,就曾为了林大姑娘在欧家闹得沸沸扬扬,最后竟然让欧家和离!难道这林家的姑娘,个个都是这般的厉害角色?”
林夫人听到这里,怒火已到极点。
她冷笑一声,语气里透着隐隐的怒意:“若萱从小便为人坦荡,绝非市井小人所能诋毁!至于林家姑娘如何,也不劳诸位费心操心!”
然而,林夫人越是反驳,周围的人反而越是得寸进尺,纷纷开口:“哎呀,林夫人这话说的,难道咱们这些人还不配议论?您若是觉得不妥,何不回去好好教教您的女儿,让她下次别再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可不是嘛,京城里的名门闺秀,哪个不是谨小慎微?您这女儿倒好,一出手就弄得全城皆知,真是叫人佩服。”
林若巧在旁听得脸色发红,攥紧了帕子,忍不住站出来,声音清脆却压抑着怒气:“我妹妹心直口快,但绝非不知分寸之人。若萱素来谨慎,怎会像你们说得这般不堪?”
贵妇们见林若巧站出来维护林若萱,面上却并未收敛,反而语气更尖锐了些。
“哎呀,这位可是林家的七姑娘吧?还未出阁便替妹妹说话,真是姐妹情深呢。只不过,这些事儿总归不是空穴来风,你又能为你妹妹辩解到什么时候呢?”
“更何况,咱们说的是事实,七姑娘未免太护短了吧?”
林若雪见状,伸手拉了拉林若巧,低声道:“七妹,别多言。”
随后,她面色冷淡地看向那几位夫人,声音虽不大,却透着威严:“诸位,若萱的事如何,顾家和林家自会处理,轮不到外人妄下断言。倘若大家真有闲心,不如去多关心一下自己家中如何。”
这话一出,几位夫人脸色微微一变,其中一人强笑着说道:“林大姑娘倒是伶牙俐齿,只不过,清者自清,何须这般恼怒?大家不过是关心几句罢了。”
林夫人实在按捺不住,沉声说道:“若萱的为人,我们自知分晓。今日若是继续拿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来挑拨,恕我不奉陪了。”
说罢,她冷冷扫了那几位夫人一眼,拉着林若雪和林若巧转身便走。
二夫人坐在矮榻上,手中端着一盏温热的茶盏,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霖王妃开口打破了沉默:“母亲,您对大房的这位大娘子怎么看?最近京中关于她的议论可不小,连今日的马球会上都议论纷纷。”
二夫人听罢,抿了一口茶,轻笑一声:“也许在我看来,这正是难能可贵之处。若萱是个敢作敢为的人,为了她夫君的表姐能够这般冲锋陷阵,这样的娘子,又有几人能比?”
霖王妃闻言,微微蹙眉,语气略带质疑:“母亲,您的意思是她做得对?可您也听到了外面的闲话,多少人说她蛮横霸道,甚至有人指责她害了王妍清。这些流言蜚语虽然荒谬,可传得久了,未免不会影响到她的名声,甚至顾家的声誉。”
二夫人放下茶盏,轻轻叹了口气:“这世道本就对女子不公,若女子自己都无法拯救女子,那咱们的路便会越来越窄。若萱愿意为王妍清挺身而出,已经比许多人都强了。”
她顿了顿,目光透出欣慰:“你可曾想过,若萱为了南渊的表姐不顾流言蜚语都要站出来,说明她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将来,若南渊遇到什么风浪,这样的妻子,定然会陪着他,不离不弃。”
霖王妃低头思索片刻,抬眼说道:“可母亲,这未免有些理想化了。女子的名声一旦受损,再多的忠诚又能抵得过什么?我觉得她多管闲事、自以为是的毛病太过明显,她今日能为王妍清不顾一切,难保将来不会为其他事情招惹麻烦。”
二夫人闻言,神色不改,眼中却带着淡淡的冷意:“那依你之见,若换做你呢?你若在妍清的位置上,是希望你的兄弟姐妹袖手旁观,听之任之?还是希望他们抛弃一切,哪怕冒着被议论的风险,也要来救你?”
霖王妃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低下头沉默不语。
二夫人见状,语气更柔和了些:“记住,表忠心是容易的,但真到了要出力气的时候,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她语气缓慢,却字字沉重,“世上有一种人,平日里能说会道,口口声声满是忠诚,可真遇到事情时,只会站在旁边指手画脚,生怕自己多沾一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