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鸢虽然已经从初中母校毕业,离开京里来到海启上学,但跟曾经的同学和朋友依旧保持着联系。
汐澜作为在她之后的继任学生会主席,在刚接手学生会工作的一年里,经常会请教柏鸢各种问题,柏鸢每次也总会为她悉心解答。
是以,两人的关系但倒比在学校的时候还要近点儿。
可以说,裴缙是早上让跟班找人打探温以彻消息,探子中午找上汐澜,柏鸢晚上就知道这件事了。
整个过程连一天都没用上。
汐澜作为柏鸢的头号粉丝,也曾跟风嗑过一段时间的cp,小孩啥也不懂,就胡乱嗑,光嗑还不够,还边嗑边爬墙,一家饭两头吃。
刚才是嗑柏鸢和秦令征的青梅组,美名其曰:天才大小姐和她的笨蛋竹马。
等见了温以彻,被两人天造地设地完美适配度所折服,惊为天人的同时,便把秦令征抛在脑后,嗑起了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搭档组。
只可惜汐澜来得太晚,既没赶上温以彻还在初中的好时候,也没跟柏鸢在同一所学校待过太长时间。
她仅仅只在初中上了一年,柏鸢便从初中毕业,紧接着又转学去了海启。
嗑cp刚嗑出点儿感觉的汐澜无奈,只能翻看历届演出录播、照片、并从其他蛛丝马迹里抠糖来嗑。
等裴缙跟班的表弟的同学的堂兄,也就是汐澜的小学同学找到她,跟她打听温以彻的情报和温以彻与柏鸢的关系。
汐澜狂喜。
第一反应就是——这是同好!!!
温以彻作为圈里有名的钢琴天才,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与他相关的事情基本上人尽皆知,不是秘密,学校里随便拉过来一个人都能滔滔不绝地说上仨小时不停嘴。
但柏鸢不同。
学校里的人都知道她身份特殊,不方便透露太多个人隐私!就连往年比赛的镜头也少的可怜,所见即是精髓。
因此,汐澜遇见同好虽然激动,却也没忘了跟柏鸢提前打招呼,以免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给她添麻烦。
原本柏鸢也不知道打听她和温以彻关系的人是谁,有什么目的,但这本身也不是多难推理出来的事情。
京里的发小们不必多说,该知道的都知道,没有打探的必要。
初中同学也是一样,这都是往外透消息出去的角色,跟他们没关系。
那唯一可能对她过去感兴趣,甚至能精准指名道姓说就要知道她和温以彻关系的人,除了刚跟她达成联姻协议的裴缙,便不做他想。
既然都要联姻了,别管是真是假,多少都得查查对方的人际关系,背景经历什么的,这在柏鸢看来是人之常情,没有阻拦和防备的必要。
是以,柏鸢也没拦着,而是默许了汐澜跟裴缙传达有关自己和温以彻的事情,并以此向他释放友善的信号。
汐澜得了柏鸢的首肯,顿时大喜过望!
要知道,自从八卦的当事人温以彻、柏鸢、秦令征相继毕业后,跟他们有关的话题讨论度就降得极低。
初中每天都有新鲜事发生,过去的传奇只能被作为点睛之笔,也只在偶然间才会被提及,引人瞩目的同时又不乏唏嘘。
更别提一年之后,新入学的初一新生们连人都没见过,更加无从迷恋和狂热。
汐澜在曾经的烫圈现在的冷圈里打着招呼都找不到一个可以一块儿分享并讨论的人,早就憋坏了。
此时,见有人主动往上凑,可算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让她逮了个正着。
汐澜哪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为数不多的同好,当场一把就给人生擒了,倒豆子似的滔滔不绝地吐露并展示她的珍藏、憋了一肚子没处说的话。
都不用对方开口问,照片就怼人脸上了。
“这是我们上任学生会主席和上上任学生会主席,天才双强、般配得一批!!!既是青梅竹马,又是绝美搭档,谁懂这含金量?这是他们同台演出的照片,这是他们同台演出的录像,这是他们第二次同台演出的照片和录像,你看这衣服,情侣装!你看这眼神,都拉丝了!你能说这不是真的???还有我们上上任主席回学校看上任主席时的照片,你从他眼中读到了什么???”
裴缙那跟班的表弟的同学的堂兄一脸懵逼:
“什、什么——?”
汐澜:“三分不舍、三分怀念、三分宠溺、还有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你是我的唯一’!!!”
裴缙那跟班的表弟的同学的一脸懵逼的堂兄:
“……扇、扇形图?!”
汐澜:“啊啊啊!!!这就是绝美爱情!!!你敢说这不绝!!!我就知道我嗑到真的了!!!”
“……”
汐澜拉着人絮絮叨叨说了一下午还意犹未尽,狠狠地给对方全方位无死角地补了一番课,推销所谓搭档组的过人之处。
至于为什么半个字都没提到秦令征。
这是因为秦令征也是大院出身,不方便跟人透露太多有关他的事情,再则就是汐澜爬墙爬得毫不留念,光顾着抠搭档组的糖了,那还有功夫去换入坑时青梅组的死活。
是以,在被汐澜暴风摧残了几天之后,裴缙那跟班的表弟的同学的堂兄一脸恍惚地传回了温以彻的消息:
这人跟柏鸢配得一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这人可能是柏鸢求而不得,只身去国外深造的白月光!
给裴缙探来的照片也都是清一色的两人同框绝美生图。
裴缙没想到打探情报还打探到柏鸢窝里去了,现在就有种干坏事被人抓手脖子逮现行的尴尬。
少年目光游移了一下,没敢去看柏鸢调笑嘲弄的眼神,他轻咳一声,支支吾吾道:
“咳、那个、原来你知道啊……”
接着,裴缙又虚张声势地刮了柏鸢一眼,恶狠狠道:“你知道还不告诉我,就是为了等这一天看我笑话是吧!!!”
真可恶啊!!!
柏鸢看着裴缙气得直磨牙的样子,越看越觉得好笑,“别自己忙活了,下次再想知道什么,直接过来问我吧。”
她眉眼微弯,笑意温和地承诺道:“我都告诉你。”
裴缙被柏鸢此刻的样子晃了一下,心脏狂跳的同时,又不免因为得到她的许诺而得意和满足。
而且,既然事情已经败落,裴缙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了,底气一足,反而理直气壮地摆出一副正宫的盘问架势,对柏鸢颔首说道:
“那我问你,你们什么关系?”
柏鸢如实回答:“搭档。”
“就只是搭档?”裴缙不依不饶,看着柏鸢地眼睛问道。
柏鸢想了想补充道:“学长?这算吗?”
裴缙点点头,见柏鸢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又换了个问题:
“你们怎么认识的?”
“家里长辈是从小认识的朋友,他母亲也是我的小提琴老师,我小时候经常在他家学琴。”
所以确实是青梅竹马。
裴缙若有所思,胃里一边冒泡泡,一边吞吞吐吐道:“那你……你喜欢他吗?”
“看你怎么定义‘喜欢’,如果只作为朋友,是的,我喜欢我所有的朋友,再多就没有了。”柏鸢看着裴缙,认真说道,“我之前说的也是真的,我只谈过你这一个。”
如果他跟裴缙现在属于「谈」的话。
再次被柏鸢承认自己是她所仅有的交往对象,裴缙心里升起莫大的满足,顺势也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最后一个问题,你还有没有其他的朋友?”
“当然有。”柏鸢不由得失笑,这算什么问题,“等以后有机会,我再介绍给你认识。”
裴缙见柏鸢对答如流,大方坦荡,半点儿都没有左右言他或是隐瞒的样子,也瞧不出任何难言之隐的犹豫,这才终于满意。
之前果然是他想多了。
看来根本就没有什么「白月光」,求而不得更是无稽之谈。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就凭借柏鸢对温以彻的态度,以及他刚刚感受到的来自温以彻的敌意,就算有,也是温以彻对柏鸢求而不得,「白月光」的箭头也反过来才对。
裴缙正想着,车已经在他住的酒店门前停下,酒店的门侍上前为他拉开车门。
裴缙正欲下车,就听见柏鸢说道:“你上去吧,再出来玩记得带好司机。”
听出柏鸢的言外之意,裴缙迈下车的动作一顿,又回头皱眉看向柏鸢,“你不跟我上去?”
“不了,你先上去,我回去一趟,晚点再来看你。”柏鸢坐在车里,丝毫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你要回去找他?”裴缙瞬间警觉,“他都说今天没空了,你还回去找他?”
“那是场面话。”柏鸢说,“你懂点事。”
温以彻说今天没空,不过是给裴缙台阶下,为柏鸢解围而已,光是看在这点上,温以彻说明天再约,柏鸢也不能真的就陪裴缙一天,把温以彻搁在一边,明天再去找他。
正常人就没有这么做人办事的,多让人心寒呢。
裴缙出门在外有人捧着,有大少爷脾气得理不饶人也正常。
毕竟从来没人教过他、也没人要求他去考虑别人的感受,学习怎么维护人际关系。
他自然不用考虑太多,可以随着性子来,往那一站就有人上赶着招呼。
这是裴缙的成长环境所致,柏鸢不好多说什么,也都能理解。
但柏鸢自我约束惯了,也做不出来这么失礼没规矩的事情。
她跟温以彻从小到大的交情摆在这里,孰重孰轻,不是裴缙三言两语就能比得了的。
更何况,就算是看在温以彻母亲、自己的小提琴老师——吴姨的面子上,她今天也必须要折返这一趟。
裴缙见柏鸢前脚还说对温以彻没感觉呢,后脚不但要抛下自己会去找温以彻,还开口教训他。
什么叫“懂点事”?
他哪里不懂事了?
他裴缙凭什么要懂事!!!
裴缙被柏鸢短短四个字说得眼眶发红,但又不愿意低头示弱,就这么死死盯着柏鸢,倔强倨傲道:
“你今天要是回去找他,就……”他哽咽了一下,咬紧牙关压下了喉咙深处的酸涩,“就别回来找我了!!!”
柏鸢自觉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但裴缙依旧得理不饶人,不但不知道看气氛,还得寸进尺,无理取闹,已经让她隐隐升起一丝不悦。
但等她侧眸看向裴缙,刚想再说点儿什么的时候,突然一愣,眸光在裴缙此时的脸上停留了许久。
少年倔强的双眸一如既往如繁星般璀璨耀眼,却又因委屈而泛起了一圈雾气腾腾,氤氲的水光中,那双桃花眼周围如初绽的桃花般绯红娇艳,再配合着那张绮丽无比的毫无瑕疵的脸,就跟海妖的歌声似的,带着难以言喻地魅惑力,令人只看一眼就难移开视线。
长得好看从来都是加分项。
好看的人即便无理取闹,也是好看的。
无论何时,就算心中有再多不悦和不满。
只要看到这张脸,气就能先少一半。
柏鸢就这么看着了裴缙一会儿,眼底慢慢浮现出一丝无奈,朝裴缙招了下手。
“过来。”
裴缙不为所动,跟受了莫大委屈似的,就这么眼含控诉地看着她。
柏鸢:“再不过来我走了?”
裴缙倔得跟头驴似的,依旧一动不动,大有那‘有本事你就走’,‘试试就逝世’的意思。
两人僵持不下,终究,还是柏鸢先叹了口气,抬手扯过少年的领口,把人从座位上拉近身前,让彼此的呼吸就这么再次交融在一起。
柏鸢仔仔细细地看着裴缙的眼睛,模样认真到裴缙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仿佛看见了深刻的情意,或是别的什么难以琢磨的东西,狠狠地烫了他一下。
不等他细想,柏鸢便侧过头,将冰凉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只浅浅啄了一下,一触即分,令裴缙的瞳孔微微收缩,心如擂鼓般狂跳不止。
“听话,好好准备比赛,到时候我会去看你。”
柏鸢这么说着,却并没有因此退回彼此的安全距离。
而是用手扶着裴缙的侧脸,缓缓向上,又轻吻了一下他眼角那颗鲜红欲滴的泪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