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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回去后,裴缙就跟脑子突然开窍了似的,开始奋发图强重新磨练起自己的琴技,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往琴房里钻,把家里的钢琴敲得砰砰直响。

有时候刻苦起来,经常熬到后半夜一两点钟,有几次裴母加班和出差到后半夜回来,里面的琴声都还没停,裴母问过家里的佣人,才知道自己儿子这是在为校庆能和柏鸢一起合奏做准备。

最开始,裴母还对他的做法感到欣慰,觉得裴缙终于过了叛逆期,开始听话,知道往柏鸢身上时劲儿了,不但大力支持,还让家里佣人给他备好了夜宵,以补充体力,就连工作的时候笑模样也多了起来,看得手下人心里毛毛的。

但很快,裴母便首当其冲成了第一个受害人。

虽然裴家全屋都做了隔音,但每次路过琴房门口时,里面还是难免会有声音泄露出来,只是没那大,足可以忽略不计而已。

可众所周知,钢琴是打击乐,说是弹钢琴,其实是敲,狠狠地敲,如此一来,声音从空气传导改为固体传导,优美的旋律被隔音墙阻挡,剩下的就只剩下宛如装修时抡大锤的声音。

而裴母的房间,正好在琴房楼上。

裴母常年打理裴氏,劳心劳神,再加上年纪进大,这两年体力明显不如年轻的时候,又因为常年喝浓郁的咖啡,不但经常失眠多梦,还换上了神经衰弱,有点儿声音就听得的一清二楚,严重时直接导致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裴缙这琴正好弹在了她格外脆弱的神经线上,每当她翻来覆去好不容易有了点儿困意,昏昏沉沉就要睡着,裴缙那钢琴总能恰到好处的发出一连串砰砰砰的声音,瞬间将裴母从梦中惊醒,令她不堪其扰。

裴缙心里憋着一口气,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儿,势必要偷偷努力,好在校庆当天大显身手震撼全场,一想到柏鸢因此流出惊艳的神色,裴缙弹得就越卖力,大锤小锤抡着弹,一会儿四十一会儿八十,看那架势就跟要砸了柏鸢的心壁,在上面开一道门钻进去似的。

见他好不容易肯在柏鸢身上下心思和功夫,裴母即便饱受其害,却也不能勒令他晚上不准弹琴,别再打消了这好不容易才起来的积极性,反而还要经常夸他,鼓励他继续坚持下去,自己则眼罩耳罩齐上阵,就差死磕安眠药了。

最终,不得已只能减少回裴家的频率,去别的房子里住,给裴缙腾地方,留出足够他施展和发挥的空间。

裴缙不知道裴母的‘用心良苦’,反而觉得这些天过得格外舒心。

自己亲妈不但不挑他毛病了,还时不时地夸他几句,母子关系看似得到了缓和,但主要还是距离产生美,得益于裴母十天半个月也不回来一次。

裴缙没人拘着,日子过得自然愉悦,一愉悦,弹得就更声情并茂,他弹琴,裴母就不能回来住,不能回来住,裴缙就没人拘着。

由此形成了完美的闭环!

裴缙心情舒畅,这段时间春风得意,走路生风,身边的跟班们见他心情好,知道这是千载难逢薅羊毛、不呃巩固哥们儿间兄弟情,拉拢关系的好时候,又都一窝蜂的往他身边凑。

但凡说点儿好听的话,裴缙就大手一挥,当即化身散财童子,愣是凭一己之力盘活了大半个海启的市场经济,甚至有不少家族都因此受益,从中得到了不少好处。

是以,在学校时,无论裴缙走在哪里都有一群人前呼后拥,模样好不壮观,把一群精力旺盛的少年放在一起,就是混乱和麻烦的集合体,想不出风头都难。

这让本就因经常威胁对柏鸢示好的男生而被传的‘校霸’名头坐得更实了,在海岚私高内部还好说,谁不知道‘裴大小姐’就是喜欢这种作风高调大张旗鼓的阵势。

但是其他周边学校,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已经开始在传,海岚私高出了个顶厉害的校霸,成天拉帮结派的招摇过市,据说这几天正带人抢地盘呢,这片都归他管。

甚至还有不少真正的混子起了找人约群架,硬碰硬试试水的心思。

谣言如风吹野火,涨势可人,甚至还有越传越凶的趋势。

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最好信儿的年纪,平时上课听老师讲课困得叮当二五,一节课上下眼皮光顾着自由搏击了,等老师讲自己爱情史的时候就立刻精神了,只能说八卦是人之常情,往夸张了说是艺术加工。

结果传来传去就传到了部分家长的耳朵里。

家长一听这哪行啊,小小年纪就拉帮结派,跟黑社会有什么区别!万一欺负了自己孩子怎么办,再说,这群人聚在一起也影响社会治安啊,都是安全隐患,指不定哪天就捅出点儿什么篓子。

于是这些家长一合计,联合起来就告到了教育局,联名上书一定要严加管束这些成天上课不好好学习,尽装社会人不学好的坏小子们。

但这本来就是无中生有的事,谣言经过多张嘴传播,众口不一,早就面目全非,版本更新换代的太快了,大家只知道把这事当成课余时候的乐子,具体什么情况谁都不清楚,能查得出来就有鬼了。

教育局调查了一六十三招,愣是没能查到这谣言里头的当事人说的是谁,但要直接说自己没查出来,家长也不能干呐,还以为他们吃白饭不管事的呢,于是为了安抚家长们的情绪,也为了防患于未然,便联系了警局。

这几天,几所学校附近的路口经常能看到驻扎的警车,从早上到守晚上,一直到学校关门,所有学生都回家了才离去。

外界如何裴缙不清楚,裴大少爷现在每天就干两件事:

第一, 练琴。

第二, 盯着柏鸢身边的江凌。

越是临近校庆的日子,柏鸢就越是忙碌,跟江凌在一块儿的时间也就越多,裴缙回回去见柏鸢,都能见她身边江凌的身影。

这令裴缙越发不快,每次都用不爽的死亡视线盯着江凌,光自己盯着还不够,还要带着身边前呼后拥的跟班们一起盯着,弄得江凌总觉得阴风瑟瑟,身上直冒冷汗。

就在森林里被数不清的狼群泛着寒光的眼睛盯上了似的,就问谁不发怵!!!

此刻,学生会长室里,柏鸢坐在自己的桌案前,江凌则立在一旁跟她汇报校庆当日的流程。

裴缙则在会长室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微眯起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监督江凌汇报工作。

江凌被他眼神刺得如芒在背,阴风一股一股的从领口往脖子里头惯,怎么站都不得劲儿。

他只得硬着头皮加快进度,把该说的事简明扼要的说完,等一切工作汇报完毕,得到柏鸢首肯后,便赶紧脚底抹油,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溜之大吉。

等用眼神击退江凌后,裴缙这才慢条斯理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一下胳膊,这才双手插兜走到柏鸢身边,跟刚睡醒的大型猫科动物似的舒适地眯着眼睛歪头说道:

“忙完了?走吧?”裴缙说道,“我妈今天又把司机还给我了,但是多了几个保镖,听说最近不太平,好像有社会瘤子在附近流窜,都用上警车了,说是派几个保镖跟着以防万一。”

裴缙因为之前被抓回国的事,对保镖还存在心理阴影,有点抗拒他们在身边跟,搞得跟监视似的,就算只是上下学期间跟着也不行。

他一个大小伙子,没病没灾,身体健康,还学过散打、拳击、跆拳道、防身术,豪门子弟从小就学整齐划一的自卫手段一样不落。

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跟几个小混混比划的能力还是有的。

出门带这么多保镖,好像显得他多怂似的。

可即便不情愿,裴缙也没跟自己亲妈大吵大闹要推掉保镖,而是跟柏鸢先前教的做法先应下来,然后再行周旋。

裴缙说完,看向柏鸢,提醒道:“你也是,最近一段时间别太晚了,早点回去,万一出点什么事就不好了,这几天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