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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其他类型 > 剑守朱颜 > 第154章 故人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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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抬眼望着她,目光有痛楚,亦有不解,似在询问这一切的由来。

车内气氛凝固,江易秋微微侧头,问道:

“耳朵又好了?”

“嗯。”他乖乖点头。

她问:“是那毒药所致?”

侍卫再点头。

她深吸一口气:“来做什么?”

他张了张嘴:“属下收到回信……”

未等说完,旁边的阿煊猛地站起来打断:“原来你就是那个不要脸的男宠?!”

话未落,阿煊已猛然出手袭来,侍卫身形微动,避开这一击。

然而阿煊攻势迅猛,一招不慎,下一拳竟顺势挥到了江易秋的发髻,后者惊呼一声,急忙闪开。朱钗落地,青丝随风飘散,手中地图滑落,发出轻微的声响。

严淮屹见状顿时怒火中烧,猛然一脚踹出,紧接着将公主带入怀中。阿煊反应不及,被他踹得踉跄而退,身体重重地撞向马车前室的座椅,发出沉闷的声响,车帘“嗤——”一声被扯得粉碎。

月光透过破烂的竹帘洒进车厢,映照在三人脸上,严淮屹的目光在那一刻凝滞了。

眼前与他怒目相对的男子,与自己竟有六分相似。

他怔怔地望着阿煊,身子像是被无形的巨锤击中,一时之间,心中涌起无数的疑问与困惑。这熟悉的面容,加之公主在信中那句话“已收令弟入麾下”,几乎是在一瞬间侍卫便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他失散多年的弟弟。

阿煊被踹倒,心中怒火未消,但同时也好一阵迷茫,只能忍痛质问:“你…你究竟是谁?为何与我这么像?”

严淮屹沉默后,说他们二人是兄弟。阿煊闻言,眼神中闪过惊讶,随即恢复了怒意,冷冷道:

“兄弟?你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兄长?”他捂着被重击的胸膛撑起身子,愤愤地瞧着车内紧紧相拥的二人,“你们…你们!你和公主!”

他从未想过还有见到这种场面的一日,愤愤摔手。

车内二人面面相觑。

“哼!”他不愿再说话,也不愿离去,夹着怒火与委屈,干脆在前室坐定,直直瞪着陌生兄长的脸。

侍卫正要说什么,玉莲与马夫匆匆赶来,打断一切。三人好一阵无言,直到公主一声令下,带着兄弟二人一道上了路。

“不是说不必再送信来?你怎么把自己给送来了?”她点上蜡烛,车内顿时亮堂了起来。玉莲跟在车旁未曾上来,大概是猜到车里坐着什么人。

“属下担忧公主的安危。”

“当真只是为了这个?”她捋了捋凌乱的发丝,转身对上严淮屹的脸,蜡烛的光影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晃动,轻轻摇曳,“两月有余,给我送来数十张废纸,除了让你自己劳苦费心之外再无用处,如今你还跑来我这儿,严淮屹,你不是说要假意投敌吗?连这个也做不好了?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执意要走?”

她刻意说了狠话。那些信件也不能叫废纸,好歹也让她知晓了不少军情。她原不想说这些的,可是只要一见到这男人的脸,她就克制不住心中发堵。

“属下有罪,不敢奢求垂青。只是公主何连一封信也不愿写给我?属下身处敌营,孤影独行,还以为公主当真厌弃我了。”

“我怎敢?”她带着气,说起话来也酸,“侍卫大人如今是将军,自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随心所欲即可,我一个将要亡国的公主实在一文不值,厌恶也好喜爱也罢,于你而言都是毫无用处!”

“我从未这么想过!”

“那又如何?”听他语调高昂,江易秋更生气,“你没想也做了!是我叫你去蓬莨的不成?都是你自找的。”

这话毫不客气,却透露出一丝期待,期待他能说服自己。侍卫被她的话语刺痛,眼中闪过无助,身体微微前倾,想要靠近她,手抬起,又在半空中停住。

“我在蓬莨这段时日,当真对公主毫无用处?”

她环胸,沉声道:“少了你这些信,我一样可以拿下瑾州主城,轮不到你为我拼命。”

侍卫无言,紧盯着她的眼睛,捂上肩头的箭伤,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摇摇欲坠。

一旁的阿煊突然冷哼,讽刺道:

“呵,原来如此啊……公主不让兄长走,你偏要离开;公主不回信,你又不满意,所以尽写那些酸掉牙的肉麻东西,谁能猜到见面方知一切皆是自作多情。我严淮煊的兄长原来是个这样出息的,爹娘若知晓了怕是要…”

听他到提到严家父母,公主心中暗道不妙,刚想制止,却听见阿煊故作认真地说道:“哎,兄长无能,还是让我来辅佐公主吧。”

“你住口。”严淮屹神色肃穆,声音也低了三分。

阿煊怔神,随即转身,对着江易秋眨了眨眼:“公主,你看他!”

“行了,都别说了。”她温声劝阻。

严淮屹心中愈加难受,直视江易秋,焦急地问道:“公主与我才隔月不见,居然就让他人近了身,还毫无防备地允他进入车内,单独相处。”

江易秋向来不爱被人管教,尤其说出这种话的人是严淮屹,她当即便脱口而出:

“我的马车我做主,本宫准了他进来又如何,何需他人指手画脚?”

话说出口她又后悔了,紧接着听到侍卫低低的声音:

“这么快,舍弟就这般得公主青眼,相交如此……以致于故人倒成了他人”

烛光晃动,影影绰绰,侍卫声音低沉,好像在自言自语,带着难以言表的苦涩。不远处的阿煊很是不屑,一声轻蔑的“嘁”后转过身子,与马夫并排坐下,不再回头看他们。

江易秋不自觉地用手背轻扫过额头,指尖将逃逸的发丝藏匿于耳后:“你胡思乱想些什么,谁说你成他人了?”话落,她逃避一般拾起掉落的城防图,置于膝上,手指在图纸上轻轻描绘着某个不知名的路线:“今夜你们兄弟二人先说说话,回营后你就回去吧,保重自身。”

“公主已有安排?”

江易秋没有立刻回答,抬头凝望侍卫,心跳骤然加速,却一言不发。他平日只穿白,今日少见地着一袭紧身墨色劲装,完美地贴合挺拔的身躯;一头乌黑长发以一根简单的发带随意束起,几缕不驯的发丝垂落在额前,似与他骨子里的固执很是相配。

她与严淮屹,曾共同经历过太多生死离别,不愿他再为自己冒险,不忍心看着他置身危险。

目光渐渐模糊,似是被他透亮的眼眸吸引,又似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思绪中。

该不该告诉他,阿煊已为她弄来了瑾州的城防图?该不该说,她已成功从荣州借兵两万,准备攻打主城?该不该说,她已决意,不日即将出兵?

斯事体大,不可再拖。

只是,严淮屹的一切举动实在出乎她的预料,眼下她确实有三分犹豫。若将一切都说了,恐怕他又要自作主张做些伤害自己的事,但若不说,他又如何能明了瑾州主城即将面临的险境,如何能自保?

江易秋忽地轻摇头——她一定能在攻打主城时将严淮屹救出来。

当夜,公主寻着几位当地的巧匠,又与早早候着的谋士们商议重修水渠与治水之事。她话不多,指点几句,便定下一切。

严淮屹趁机与阿煊说了几句,但阿煊始终疏远,语气冷淡。他看在眼里,心头不免一阵失落。时光已改变许多东西,数十年不见,如今只剩下尴尬的沉默。

直至丑时,公主一行人才回营。严淮屹心中盘算,或许该趁此机会与她单独谈谈,不料抬头便看见阿煊紧随其后,步伐轻盈、神色殷勤,他心中一阵愣怔。正当准备追上前开口,玉莲忽然走近,说道:

“严大哥,主子让我送你一程。”

无奈之下,严淮屹缓步上马,目送着两人渐行渐远,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心思也跟着模糊起来。

九死一生,心力交瘁,然而她却仿佛毫不在意,只是匆匆几句便将他催走;而阿煊与她相识短短两月,便能轻松占据她的心头。

这疏离让他心底的根弦越发紧绷,像是被人用刀轻轻割开,鲜血暗涌。

或许早该料到自己与公主之间势必不会事事顺利,她的目光终究不是他能常得的。可奇怪的是,尽管心中这般纷乱,他却从未想过真正离她而去。

目光落向蓬莨,他盘算着,回到蓬莨营地后如何再打探更多的消息。即使公主有一日不再需要他,哪怕她心头已无他的位置,纵使她回避,他仍会默默守护。冥冥中注定,不由自己。

不问结果,不问回报,始终坚守。

不过是从前十年每日都在做的事,他并无畏惧。

三日后,举着“江”字旗帜的银色铁骑与荣州州师兵分两路,迅疾进攻,以出其不意之势彻底攻下瑾州。主城陷落之际,蓬莨大都督携众逃窜瑾州西北县城。

瑾州太守带伤亲自开城门相迎,城中百姓闻风而动,纷纷涌出迎接。公主的到来如同及时雨,带来了久违的安宁。

眼前诸事显得过于顺利,似乎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然而,攻城那几日,江易秋无论如何搜寻都未见太子、太子妃的身影。还有严淮屹,似乎也在这一战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