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新的一天,紫薇堂又迎来了新的客人。
这个客人是个年轻的公子,是来问姻缘的。
他自我介绍叫骆宁,二十岁,与父母、妹妹同住。两个弟弟成家后已分家。
他这几年陆续说了几个姑娘,爹娘都没有看得上的。
邻居大婶是个热心的,见他都熬到二十岁了还没有成亲,便介绍了外甥女给他。
大婶也清楚骆宁的爹娘挑剔,便安排骆宁与她外甥女在外头见了面。
骆宁与姑娘互相看对了眼,接触几次之后,更笃定彼此是对的人,便把此事告知了父母。
骆老爹夫妇一听是邻居大婶家的外甥女,便热情地提出见一面。
到了约定见面的日子,两老在家中张罗了饭菜,席间与姑娘聊得还挺愉快的。
姑娘走的时候,骆大娘按风俗习惯,给姑娘包了一个红包。
在他们这里,如果红包丰厚,说明长辈看上了姑娘,欢迎姑娘嫁到家里来。
如果只给个十文八文,就等于全个颜面,没看上姑娘。
姑娘回去后,骆大娘对骆宁说,她对大婶的这个外甥女印象不错,包了十两银子的红包,希望骆宁跟姑娘尽快定下亲事。
骆宁大喜,第二日便提了礼品去姑娘家,谁知姑娘家的兄弟把他打了一顿,说他们骆家羞辱人。
骆宁不解,想当面问清楚。
但姑娘的家人不让他靠近,见一次打一次。
后来他托邻居大婶去问,才得知姑娘说红包里就一文钱!
大婶也很生气,说骆家欺负人。
骆宁回去问他娘,骆大娘坚称自己放的是一张十两的银票,绝对错不了。
骆老爹也说,他亲眼看着是十两,不会错的。
骆大娘愤愤不平,说大婶的外甥女一定是人品有问题,让骆宁远离这样的人。
此事就这样过去了。
到今年年头,骆宁的朋友给他介绍了他表妹。
表妹叫杜春霞,是个泼辣有主见的女孩子,对骆宁的事有所耳闻。
所以,她上门见家长的第一天,拿到了骆大娘的红包后,请骆宁送她回家。
出了家门,当着骆宁的面拆红包,以免事后说不清。
两人拆开红包后,里面是十两的银票。
这表示骆家两老同意了!骆宁十分高兴。
杜春霞也很高兴,前一个相亲对象拿到的是一文,她的是十两,说明自己被看重,这种感觉她很享受。
于是两家高高兴兴地商议提亲、下聘的事。
到了下聘的环节,杜老爹、杜大娘亲手准备了丰厚的礼品。
当着杜宁的面在红封里面塞了一百两的银票作为下聘的礼金,然后放入了格篮之中,盖上了盖子,然后贴上了榄仔。
榄仔,是岭南这边的一种红色的剪纸,跟北方的窗花类似,是用红纸剪的吉祥图案。
在办喜事时,都要在装礼物的格篮上贴一个的。
第二日骆宁高高兴兴地挑着下聘的担子,在爹娘和两个弟弟的陪同下去杜家下聘。
杜家热情地招待了未来亲家。
但茶饭过后,杜春霞的爹娘忽然脸色黑如锅底,对骆家人冷眼相看。
骆宁不解,连忙询问未来岳父岳母是否对自己哪里不满意。
杜春霞拉着他小声问他,怎么下聘的礼金只有一两银子,这不是打她家的脸吗?
骆宁一听,就不乐意了,他亲眼看着爹娘装了一百两的。
杜家一听,更不乐意了,这不是冤枉他家调包了红包,昧下了银子吗?
两家当场吵起来,最后骆大娘表示不追究,但亲事就此作罢。
杜家人老实木讷,吵不过他们,只能吃了哑巴亏。
骆大娘告诫杜宁,找媳妇要擦亮眼睛,人品第一,如果媳妇背后有一群人品不好的吸血鬼娘家,以后日子会很艰难。
骆宁心里郁闷,但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只道自己命不好,总是遇到贪念重的人。
后来听说紫薇堂专解世间难解之惑,于是就求了过来。
李雨微和念念听闻,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这种凡俗小事也求到紫薇堂来了?
李雨微笑笑,“骆公子既然来了,我给你看看面相吧。”
骆宁捏着那张提前写好的生辰八字纸条,疑惑地问,“看面相吗?不是算生辰八字吗?”
“呵呵,骆公子是养子,生辰八字恐怕是假的,不算也罢。”
“什么?我是养子?怎么可能?”骆宁瞳孔放大,受惊不小。
“嗯,从你面相的父母宫来看,你亲生父母已经不在人世了。家里的双亲,应该是养父母。”
骆宁闻言,久久不语,他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
李雨微如今不能喝茶了,喝了半杯白开水,继续说面相的事。
“骆公子,从你面相来看,天仓左右丰满,主富贵之相。想必你收入不低,对吗?”
骆宁打起精神来,苦笑道:“没错,我喜爱丹青,与朋友合伙开了一家书斋,他负责经营书籍,我负责经营名画。”
“你的收入,都交给父母掌管了吧?”
“呃,是的,这也算得出了呀?”
“呵呵,这倒是猜的,你命中的姻缘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是你把收入全部交给了父母掌管。手心是肉,手背并不是肉,我表达的清楚吗?”
骆宁沉吟片刻,“意思是,爹娘把我这个养子当赚钱工具,钱银都拿去补贴给了亲生儿女,所以才故意拖着我的婚事?”
李雨微但笑不语,骆公子是聪明人,自然自己能想通。
“所以,两位姑娘都是被我娘冤枉的,我竟然没看出来,哎,真是对不起她们!”
聊到这里,业务就算完成了,接下来怎么做,得他自己决定了。
但总有人爱吃瓜。
李雨微见念念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样,就多问了一句,“骆公子,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备厚礼上门道歉,重新提亲了。”
“对呀对呀,你打算去哪家提亲?”念念终于憋不住了,兴奋地问。
“哈哈哈哈,自然是两家都去啊,我娘不是不让我娶妻吗,只让我当牛马挣钱给他们花。那我就娶两房媳妇给她看看!”
“啊?你,不是银子都在爹娘手里吗?”
“哈哈,经营所得是全数上交中公了。但,其实我所作的丹青价格不菲,这部分的收入才是大头,都存着呢。”
“聪明!”念念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但想到他想娶两房媳妇,大拇指渐渐又松动了。
骆宁走后,念念不高兴了,“夫人,他怎么这样呀?一下子娶两房媳妇,我觉得对女子不公平!”
李雨微睨她一眼,“管那么多做什么?这种事你情我愿,只要人家姑娘愿意就行。但他所想未必如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