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走多久?”
“你急什么?等时机到了自然就到了。”
“你就那么着急救纳兰吟?”
纳兰镜闻无语,这句话他已经说了很多次了,长生明显一点也不急,骑在马上还有心情调笑,身上披着纳兰镜闻的外套,神情散漫。
“你这衣服穿着一点也不舒服。”
“自然比不得你的。”
纳兰镜闻头也不回,这么嫌弃也没见他脱下来啊。
长生虽然嘴上嫌弃,但还是老实地穿在身上,“纳兰镜闻。”
他唤了走在前面的女子一声。
“做什么?”
“我不舒服,想下来走走。”
纳兰镜闻停下脚步,嫌弃之色溢于言表,但还是将人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长生笑得眉眼弯弯,快步走在她前头,东看看西瞧瞧。
纳兰镜闻跟在他身后,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这里树木丛生,几乎看不到生灵,连鸟雀都没有,像是陷入了死寂之中,只有他们的脚步声。
实在太过诡异。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了约莫一刻钟,长生明显体力不支,额角浸出细密的汗水,身体摇摇晃晃就要倒下去,这四周满是荆棘,跌倒可不是擦破点皮而已,纳兰镜闻眼疾手快扶住他的腰。
“走不动就骑马。”
她语气中不免带上了些许责怪。
长生没说话,平静地扫过周围,很快又恢复了欠揍的模样,“我要你背我,马背上坐着难受。”
“而且,这里也不适合骑马了。”
确实,再朝前走,就是荆棘遍布,马匹无法正常行走,只能留在此地。
纳兰镜闻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没有反驳,松开缰绳,将唯一的马留了下来。
她看了眼长生,对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看着实在是让人不爽,偏偏纳兰镜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认命地背起他。
长生唇角勾起得逞的笑,趴在纳兰镜闻的背上。
只是走着走着,纳兰镜闻就觉得不对,甚至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她眉头微蹙,朝后看了一眼,只一眼就让她怔在原地。
“你做什么?!”
她吼了一声,连忙把长生放下来,去查看他正不断往下淌血的掌心。
长生放血明显已经有一会儿了,他有气无力地靠在纳兰镜闻怀里,掀了掀眼皮。
“以血为引,才能打开去往南荒之地的通道。”
“要血就用我的,你不知道自己身体什么情况吗?”
怪不得他一路上都那么安静,没再作妖,纳兰镜闻还以为他转性了,结果他竟然在不声不响地给自己放血。
他这身体一旦受了伤,就不好愈合,更是血流不止,否则纳兰镜闻也不会如此生气。
纳兰镜闻将自己怀中备好的止血的药拿出来,想要喂他吃下,长生却偏头避开了,道:“你的不行,只能用我的。”
“只有玉隐阁中的人的血才有用。”
纳兰镜闻的手顿住,“这就是为什么你一定要跟来的原因?”
“不然你以为呢……”
像是看出纳兰镜闻在想什么,他又嘴贱道:“你的命,还不值得我去冒险。”
呵。
纳兰镜闻又想掐死他了,一了百了。
他伸手推开纳兰镜闻,纳兰镜闻松开他,看着他踉跄着脚步朝前走,边走掌心还边淌着血,一滴滴落下,原本静谧的丛林突然出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犹如在耳畔回响,纳兰镜闻神色一凝,快速朝着长生而去,手腕的千丝刃瞬间脱手,将即将缠绕上长生的藤蔓斩断。
长生转身,便被纳兰镜闻抱在了怀里,看了眼四周突然出现的密密麻麻的藤蔓,瞬间明了。
纳兰镜闻一边挥舞着千丝刃,一边低头看他。
“你这血招来的。”
长生将手收了回来,朝她正色道:“正东南方向,藤蔓都是朝那边来的,通道应该也在那边。”
纳兰镜闻没有任何犹豫,抱起长生就朝东南方而去,甚至都没有质疑他的判断。
一路上藤蔓零落,越靠近东南方,藤蔓便越粗,几乎有手臂粗细,到最后,竟有大腿那般粗,速度极快,哪怕纳兰镜闻拼命奔跑,也还是不免被缠上,只能拔出腿边的匕首,将它斩断,喷出绿色黏稠的汁液,汁液被溅了一身,她也无心去在意。
穿过层层荆棘迷雾,纳兰镜闻看到了藤蔓的本体,是一棵形状怪异丑陋的参天古树,树上好像有无数只尚未睁开的眼睛,在蠕动着,透着一股被凝视的诡异感,恶心又怪诞。
长生也眸色沉沉地看着眼前的参天古树,似乎在寻找它的弱点。
身后的藤蔓骤然消失,纳兰镜闻的心却依旧高高提起,没有半点松懈下来。
就好像眼前的古树并未将他们放在眼里,任由他们打量。
长生突然朝前走了一步,再次伸出手,鲜红的血液顺着掌心滴落,落入树根之中,原本平平无奇的树根突然裂开一道道口子,像是一张张恶心的嘴,贪婪地吸食着他的血液。
纳兰镜闻上前握住他的手,厉声道:“再这样下去,你的血就要放干了。”
长生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被纳兰镜闻这么一扯,踉跄几步便朝后倒去,纳兰镜闻接住他,可下一瞬,一根足足有大腿这般粗的藤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绕住长生的腰,将人猛地提起悬浮在空中。
粗藤蔓周围出现了十几根细小的藤蔓,疯狂地朝着他被划开一道口子的掌心涌去,吸食他的血液,长生痛苦地皱起眉头,却动弹不得。
纳兰镜闻抬起匕首用力朝着那根藤蔓扎去,可它仅仅喷出绿色黏稠的汁液,却没有要松开长生的意思。
纳兰镜闻不死心,又朝着古树砍去,可她却发现,原本在枝干上划开的口子,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最终消失不见。
紧接着,又一根藤蔓出现,缠住她的腿,将她倒立起来,纳兰镜闻有一瞬间的头晕目眩,直到看到长生那张虚弱病态的脸。
“长生!”
她紧张地唤了一声,在看到那些细小藤蔓争先恐后地吸食他掌心的血后,瞳孔猛地一缩。
长生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来,嘴唇张了张,像是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