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行。
贺知尧抱紧了秦霜，跌跌撞撞的起来，循着脑海中模糊的记忆往前走。
刚走了几步，就好似撞到了什么，只听见“哗啦”的一声响。
贺知尧浑身都使不上力，膝盖再次砸在了地上。
摔碎在地上的玻璃碎片扎破了他的脚，疼痛让他短暂的清醒了几分。
他顾不得其他，手摸到一块玻璃片，冲着自己的腿上毫不犹豫的扎了上去、
疼痛再次传来，他终于勉强将脑海中混乱的嘈杂给抛开。
然后在黑暗中往门口摸了过去。
从客厅到门口，不过短短十几米，他却像是怎么都走不到一样，汗珠顺着他的眉心不断的渗落。
总算，在他摸索着打开门之后，接到徐季电话折返的司机总算赶了过来，扶住了贺知尧。
……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徐季的车也刚刚好停下。
他飞快的拉开车门，将秦霜从贺知尧怀里抱出来，让已经准备好的护士将秦霜推进了手术室，又吩咐司机看着贺知尧，自己也飞快去换了衣服，跟着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里护士已经帮秦霜换好了衣服，一旁接诊的主治医生李医生正在给她做检查。
徐季问：“怎么回事？”
李医生回道：“是服用了打胎药，剂量有点大，妊娠时间又超过了60天，反应很大，应该吃了不少苦头。一般超过50天都是不建议用药的，容易出意外。还好送来的还算及时，等下麻醉之后就立即安排手术。”
徐季皱眉：“拜托师姐了，还有个事，请师姐帮个忙。”
李医生：“什么事？”
徐季看了一眼手术室里的人，说道：“她是意外流产的，等下麻烦师姐多做一份病历，另外一份交给我。”
李医生：“这……家属那边，是有什么问题吗？”
徐季点点头：“麻烦您了。”
李医生：“行，但是另一份还是要留档的，我们不能违反规定。”
“我明白。”徐季冲着李医生点了点头，这时护士已经打好了麻药，李医生去准备手术了，徐季才从手术室离开。
他没急着出去，在手术室门口站了一会儿。
他能想到，秦霜应该是不想要这个孩子，才会这样铤而走险。
贺知尧换药的时候，他就不同意他那么做。
但看时间，这孩子应该是跟换药没什么关系，是换药之前就已经出的意外。
也不知道该说是巧合，还是天意。
还有贺知尧这边，若是让他知道秦霜是用了药，他怕是往后，更不可能相信任何人了。
就算不为了秦霜，他这个时候，也不能让他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没的。
徐季抬手捏了捏眉心，才打开门走了出来。
手术室外面的走廊上此时空荡荡的，贺知尧一个人坐在地上，白色的衬衣上都是血，光着脚鞋和袜子都没穿，脚上也是还未干涸的血迹。
旁边是想劝不敢劝的司机。
徐季走过去，让司机先回去了。
然后才蹲下来，手在贺知尧眼前晃了晃，贺知尧的眼珠子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阿尧？”
贺知尧猛地一下抓住他的胳膊，“她人呢？她还活着吗？她还活着吗？”
徐季按住他的手，才发现他的手指一片冰凉。
凉的不像是人类的温度。
“阿尧，秦霜她没事，不会死的，她只是出了点意外，做个小手术就好了，很快就好了。我先给你打针，等你醒过来，她就醒了。”徐季抓紧了他的手，想把他拉起来。
“不行，我得等她活过来，活过来再说。”贺知尧推开他，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手指紧紧的握着，双目空洞的盯着前方，一动不动。
“阿尧，那我先帮你处理下伤口，行吗？”徐季试探着把手放过去，却被贺知尧推开了。
贺知尧固执的坐在地上，不肯出声了。
徐季看了他片刻，还是缓缓收回了手，站在他旁边陪着他一起守着。
好在手术很快就结束了，护士把秦霜从手术室推出来，李医生跟着出来，冲着徐季点了点头。
徐季伸手去拉贺知尧：“阿尧，手术结束了，秦霜没事，我带你去病房。”
贺知尧这才把手给他，徐季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拉起来。
一路到病房，等护士帮秦霜挂好点滴，徐季拉了椅子过来把贺知尧按在椅子上，把秦霜那只没事的手递给他：“她没事了，阿尧，秦霜已经没事了。”
贺知尧抓着秦霜的手，但是他的手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他有些着急的把手往床上探了过去，直到摸到她的胸口，他恍惚感觉到她的心还在跳，一直紧绷的情绪，才终于松懈下来。
徐季早就吩咐助理拿了他的医药箱过来，见贺知尧的情绪好些了，才又试探着问：“阿尧，秦霜真的没事了，但你不能再拖了。”
“她是怎么了？”贺知尧冷静的问道。
他的声音听上去和缓了许多，如果不是他落在外面的手背依然鼓着青筋，他看上去甚至都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徐季敲开药瓶，飞快的配好了药，才跟他解释：
“她身体虚弱，意外流产了。”
贺知尧僵了一下，落在秦霜胸口的手蓦地收了回来。
他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声音有些轻，
“是我把她害成这样的，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