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啊不,王妃娘娘,您能不能、能不能……”说着,文姨娘咬了咬下唇,“我知道崔尚晋对您也不好,您也没必要做这些。可您别看招娣是崔尚晋的女儿,就看她可怜,可以让我把她带走吗?”
“招娣便是方姨娘的女儿?”
“是。”文姨娘的脸上满是嘲讽,“您听了也觉得奇怪 吧。崔尚晋就算是再不济,也是个做官的,可他,居然给自己的女儿起名叫招娣。这样的名字自然是不敢传出去的,怕丢人,只能在府里叫。”
“你孑然一身,日后还不知道如何活下去。再带上她,无疑会更加艰难。”
“您说的我都明白。可人活在这个世上,总得要做些事情,这些事情要是不做,只怕是这辈子也不得安宁。”说着,文姨娘的神情变得愈发恳切,“王妃娘娘,我知道您贵人事忙,如今更是焦头烂额的时候,顾不得这些小事。但是,求您了。除了您,没人救得了她。她那么小,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崔姝言点了点头,让石榴找人去把招娣带过来。
她知道,谢行渊安排了暗卫保护她。
石榴应了一声,很快吩咐人去办。
“我们去门口等吧。”说着,崔姝言朝着外面走去。
到了门口,守在那里的两个婆子见文姨娘跟在崔姝言身后,不禁讪笑着说道:“王妃娘娘,大夫人吩咐过,文姨娘不能离开这个院子。”
“那你现在就去告诉她,文姨娘本王妃带走了。”
“王妃娘娘,这怕是不妥。”
那婆子上前来拽文姨娘,直接被石榴卸了两只胳膊。
另一个,则小跑着离开了。
许是要去给崔大夫人报信。
崔姝言不惧这些,也不在意,直接带着文姨娘往外走。
到了府外的马车旁,有一个暗卫抱着个孩子,正站在那里。
这孩子,便是方姨娘那才七岁的女儿,小名叫招娣。
此刻,暗卫虽然抱着招娣,动作却十分僵硬。
倒不是他不会抱孩子,而是招娣身上有伤,他怕伤着她,不敢抱得太用力,却又不敢太松,怕她掉下去。
崔姝言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别过脸去。
招娣浑身是伤,有鞭伤,有烫伤,大腿上更是血糊糊的一片,更残忍的是,她的脸上也有被啃咬的痕迹,原先白净的小脸上糊满了鲜血。
只那一双眼睛,依旧清亮,却闪着恐惧的光。
之前,崔姝言曾经见过她。
在她的印象里,那时候的招娣小脸圆圆的,虽然是个女儿,但是被自己的母亲宠着,也是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
谁曾想,如今竟是成了这番模样。
看到这一幕,文姨娘瞬间哭出声来。
她小跑着过去,小心翼翼地从暗卫手里接过招娣,万分小心地抱在怀里。
到了她怀里之后,招娣缓缓睁开了眼睛,看了她一眼,眼底涌出泪水来,嘴里喃喃道:“疼……”
“上马车,带她去医馆。”说着,崔姝言率先上了马车。
下一刻,文姨娘抱着招娣也上了马车。
文姨娘刚坐好,外面就传来崔大夫人愤怒的声音:“文姨娘,你要逃到哪里去?”
听到她的声音,文姨娘吓得一激灵,看向崔姝言。
此事,无须崔姝言出手,石榴一个冷眼就能解决。
马车缓缓前行,一路往医馆而去。
把人送到医馆之后,崔姝言派了个暗卫在此保护。
文姨娘感激涕零:“王妃娘娘,多谢,多谢!”
“无须言谢,离开这里,去过你想过的日子吧。明日一早,我会让人把你的卖身契送过来。”
做妾的,也是有卖身契的。
文姨娘的卖身契,在崔大夫人那里。
不过,崔姝言要想拿到,也不难。
明着拿不到,那就偷。
毕竟,若是没有卖身契,就这么离开,一旦崔大夫人告到官府,官府就会广发通缉令,逮捕文姨娘。
如此一来,无论文姨娘去哪里,都别想安生。
没想到崔姝言考虑得这么细致,文姨娘直接跪下,连连磕头。
“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感激我。起来吧,好好照顾她。我还有事。”
说完,崔姝言起身就走。
身后,文姨娘朝着她喊道:“王妃娘娘,我的闺名叫文若芙。”
崔姝言转过身,朝着她点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回到马车上之后,石榴有些不解:“小姐,文姨娘为何要告诉您她的名字?”
“她是不希望我日后回忆起来,只知道她姓文。”
石榴听了,似懂非懂。
崔姝言也没有解释。
在崔家这边,她获得了一些消息。
虽然不多,但还算有用。
但接下来,她还需要见一个人。
崔姝言掀开车帘看了看天色,天还黑着。
这会儿,宫门还没开。
崔姝言打算先回王府一趟。
这会儿,谢行渊的书房里还亮着灯。
崔姝言过去的时候,文先生刚刚离开。
她进去,不等她问,谢行渊就先倒了一杯茶给她:“先喝杯茶暖暖身子。”
崔姝言接过拿在手里,顿时就觉得暖意融融。
“我已经确认,崔尚晋死的时候宫门已经封禁,所以, 陛下现在还不知道崔尚晋没了的消息。至于陛下的反应如何,早朝的时候才会知道。我会上朝,随机应变。”
“也好。我也去找和硕长公主一趟,看看能不能从她那里探到一些口风。”
“也好。”
说完,谢行渊上前握住崔姝言的手,把她往书房的里间带。
这里,也留了一个小房间。
“离上朝还有一个多时辰,你我都是一夜未睡,多少休息一会儿。太困的时候,脑子会不灵光。”
崔姝言点点头,和谢行渊一起躺下。
可,人是躺下了,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这个时候,牢房里一定冷极了,也不知道哥哥的身子受不得住。
这时,谢行渊的手覆盖在她的眼睛上,暖暖的。
耳畔,传来他冷静的声音:“先睡,不要多想。养足精神,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崔姝言应了一声,把眼睛闭得很紧。
谢行渊的手,一直没从她的脸上拿开。
没多久,崔姝言终于睡着。
再醒来的时候,谢行渊已经穿戴好上朝的朝服,见她醒了,心疼道:“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不了。我跟你一起过去。”
就这样,二人一同进宫。
到金銮殿附近,二人便分开了。
这会儿后宫的宫门还没开,崔姝言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刚好,趁着这段时间,她可以再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很快,天色大亮之后,后宫的宫门打开。
通报之后,有宫女引着崔姝言,前往和硕长公主的祈安殿。
和硕长公主素来受宠,先帝的时候就住在宫里。
按理说先帝驾崩之后,她要出宫,住进公主府里去。
不过,昭武帝心疼她还没出嫁,就让她依旧住在宫里。
这祈安殿不在东西六宫的范围之内,是单独辟出来的,很清静,不会掺杂后宫的那些腌臜事。
崔姝言随着宫门正往里走,可刚拐过前方的拐角,就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