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崔姝言急忙解释:“哥哥,你的腿未必就不能治好。”
洛瑾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还被白布包着的双腿,淡淡一笑:“这双腿或许能治好,或许不能,但是,这都不重要。”
迎上崔姝言诧异的眼神,洛瑾瑜继续说道:“我是文人,并非武将,靠的是脑子和双手,并不完全指望这双腿。所以,即便这双腿以后都好不了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活着回来了。言言,于我而言,能陪在你身边,就是最重要的事。其他的,我不会放在心上。所以,你也不要放在心里。”
崔姝言的心里,蓦地一酸。
说到底,哥哥还是在宽她的心。
可这伤,明明是在他身上的啊。
就在这时候,洛瑾瑜缓缓说道:“言言,这伤在我身上,我很高兴。因为,若换做是你承受这些,我只怕会疯。”
崔姝言上前握住洛瑾瑜的手,很久都说不出话来。
哪怕哥哥如今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可他心里惦记着的人,还是她。
就在这时候,石榴进来禀报,说赵文斌来了。
想必,是案子查出了眉目。
崔姝言擦了一下眼泪,让石榴请赵文斌进来。
果然,赵文斌来了之后,精神大振:“瑾瑜兄,此事已经查明,幕后主使是安远侯,李万钧。”
安远侯?
听到这个名号,崔姝言蓦然想起,当时何尚书的女儿就是被安远侯的儿子李明灿蛊惑,这才想要除掉赵思敏腹中的孩子。
所以,真正的幕后主使不是安远侯李万钧,而是定国公。
“兄长,此事可否继续往下深挖?”
崔姝言一开口,赵文斌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姝言,我也有这样的怀疑。只是,再往下查,已经查无实证。这两日我寻找了诸多线索,最多也只能查到李万钧这里。”
听完,崔姝言有点泄气。
一旁,洛瑾瑜说道:“言言,此事能查到安远侯,已经出乎我的意料。想必义兄为了此事,也费了不少周折。”
崔姝言自知失言,忙起身向赵文斌道歉:“义兄,对不住,是我太着急了。”
赵文斌急忙道:“不不不,姝言,你不必这样。你放心,我会盯紧这件事,但凡是查到定国公和这件事有任何牵扯,我都不会善罢甘休。”
“多谢义兄。”
赵文斌抬抬手,示意崔姝言坐下:“事情已经查明,可如何禀报陛下却还需要费上一番心思。”
说着,赵文斌看向洛瑾瑜。
洛瑾瑜立刻明白了赵文斌的意思。
此事若由赵文斌上报,陛下自然也不会善罢甘休。
可安远侯到底是有侯爷之身,单凭这桩案子,只怕动摇不了他的根本。
到最后,很有可能就是小惩大诫,不了了之。
可,如果是由洛瑾瑜亲自上告,那就不一样了。
说到底,洛瑾瑜是新科状元,天子门生,若陛下亲眼目睹洛瑾瑜现在的惨状,就会更加生气,更加痛心。
可这样一来,洛瑾瑜这副残破的身子就会被越来越多的 人看到,会被人议论,还会被人用同情的目光看着。
这种同情的目光,有时候会让人崩溃。
若非心性坚韧之人,做不来这样的事。
聪明人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话语。
洛瑾瑜直接点了头:“明日早朝之前,我会去大理寺门前敲响通天鼓。如此一来,此案便会在早朝之前上达天听。到时候陛下亲自审理此案,定会打安远侯一个措手不及!”
他没说的是,人在措手不及的时候,往往会暴露出更多的信息。
到时候他们二人联手,未必就不能把定国公攀扯进来。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不能让定国公和此事扯上关系,也会咬紧安远侯,让定国公失去一大助力。
之后,赵文斌和洛瑾瑜又商量了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
等赵文斌走后,崔姝言担忧道:“哥哥,把时间定在明日,是不是太仓促了?我担心以你现在的状态,会撑不下来。”
“无妨,明日我表现得越虚弱,陛下对安远侯的处置就会更严厉。”
说白了,他洛瑾瑜是状元郎,天子门生,有人胆敢伤害他,就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更何况,他还是朝廷命官。
第二天一早,崔姝言早早地就醒了。
她过去的时候,哥哥正在吃饭。
旁边,则放着一副担架。
一会儿,会有人抬着洛瑾瑜出门。
崔姝言还是很担心:“哥哥,要不我女扮男装,陪在你身边吧。”
“不用。放心,我撑得住。更何况,宫里有太医。”说着,洛瑾瑜冲崔姝言笑了笑,“不必出门,在府里安心等我的消息。”
崔姝言点点头。
很快,洛瑾瑜吃完饭,擦了擦手,示意随从把担架抬到和床齐平的位置。
崔姝言想要上前帮忙,被洛瑾瑜用眼神制止。
“言言,让我自己来。我可以的。”
说完,洛瑾瑜先用两只胳膊撑着身子,挪到床边,然后将上半身挪到担架上,至于那两条腿,需要让人随着他的动作搬过来。
做完这简简单单的动作,洛瑾瑜的脸上已经渗出一层薄汗。
他抬头,笑着看向崔姝言:“无须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好。”崔姝言应了一声,亲自把洛瑾瑜送到门口。
看着哥哥离开之后,崔姝言吩咐石榴:“石榴,你也去,和王府的暗卫一起护送我哥哥过去。但凡是有任何消息,即刻回来告诉我。”
“好。”
没多久,石榴回来禀报,说哥哥已经敲响了通天鼓,由大理寺卿护送着,往金銮殿去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不可控了。
因为,要完全靠着陛下来解决。
他们事先的推测是一回事,可事态如何发展,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想到这些,崔姝言心里七上八下的。
然而,她从早上等到正午,哥哥还是没有回来。
她正着急的时候,出去打探消息的石榴匆匆而回:“小姐,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