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这倒是实话,最近崔姝言一直留意着谢春雅的婚事,并没有去看望哥哥。
这时候,崔尚晋看了看左右,神秘兮兮道:“我可听说了,他们这一届上榜的,不必在翰林院修习三年,待考察合格后,直接就能授予官职。”
“哦。”
这事儿,崔姝言已经从谢行渊那里听说了。
“哦?你还哦?妇人之见!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有多重要?你哥哥要是一开始就能得到一个好差事,日后只会升迁得更快!所以这第一步,是很重要的!”
“所以呢?”
“所以,你该劝劝你哥哥,让他早日回到崔家。有为父给他铺路,他以后只会走得更快,更稳!”
“那哥哥听了这话之后,是怎么说的?”
“他说……”话说了半截儿,崔尚晋眼皮一翻,“你怎么知道我已经找过你哥哥了?”
“你过来找我,定是因为没有说服我哥哥,想让我去说服他。”
“没错!”说着,崔尚晋眼前一亮,语气都比原先急切了几分,“姝言,你想啊,你哥哥的身份高了,你在谢家只会更有脸面。谢家的人,也就更加不敢慢待你。连带着你以后的孩子,也会跟着沾光。”
“我什么都不用做,只凭我和我哥哥是一母所生,他日后待我就不会差。”
“那不一样!他以后的身份越高,对你就越有助益。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
崔姝言鄙夷地看了崔尚晋一眼:“你自己也就是个从五品的官,多年来,要不是因为高家从中周旋,你只怕是过不了吏部的考核,连这个从五品的官职都保不住。既然如此,也就不必说帮着哥哥谋取更好的职位了。”
“官场上的事情,你懂什么?我虽然官职低微,可我认识的人里难道就没有官职高的?如此一层一层托上去,能起到的作用是巨大的!”
崔姝言无声地摇了摇头,渣爹这人啊,一辈子都在钻营。
从前是,现在更是。
她直接了当,断了渣爹的念想:“哥哥人品纯正,是不屑于做这些事情的。你日后,别再因为这个去找他。”
崔尚晋急了:“合着我说了半天,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是。”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你们兄妹俩,怎么就一个比一个难说服啊?”
“是,我们俩都认死理。崔大人,请回吧。”
崔尚晋不服:“既然你一开始就没打算按我说的做,为何又跟我说了这么多?”
“日子无聊,顺便看看一个人可以卑劣到什么程度,还挺有趣的。这可比一成不变的折子戏好看多了。”
到这儿,崔尚晋算是明白了。
崔姝言分明是拿他当猴儿看,而她,就是那个耍猴儿的人!
想到这儿,崔尚晋气得跳脚,想教训崔姝言,可看到她身后的石榴,伸出来的巴掌又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出了谢府的门,崔尚晋跳上自家的马车,又赶去了翰林院。
这段时间,洛瑾瑜都待在翰林院,接受吏部等人的考核。
这一次,崔尚晋赶到之后,竟然远远地瞧见洛瑾瑜和一个身着黑色锦袍的男人在说话。
那衣服,那身量,那气度,他再熟悉不过。
看到这个身影,他本能地就想缩脖子。
满朝文武,除了谢王爷,再也没人能有这个气场。
要知道,谢王爷是大齐朝第一个以军功封王的王爷。
单单是有军功还就罢了,人家还博览群书,可以说得上是文武双全。
本就文武双全,又被陛下委以重任,如今放眼整个大齐,谢行渊绝对可以说得上是大齐第一权臣了。
见状,崔尚晋急得都开始挠耳朵了。
这会儿,他恨不得自己亲自过去,好指点自家儿子该如何跟谢王爷说话。
毕竟,若是入了谢王爷的眼,日后必定前程似锦。
然而,洛瑾瑜完全不考虑这个。
他甚至,都不认识谢行渊。
反倒是谢行渊自个儿,给自己做了一下自我介绍,看的跟在他身后的文先生一愣一愣的。
“你便是新科状元洛瑾瑜吧?在下谢行渊,久仰洛状元大名。”
洛瑾瑜虽然不认得谢行渊,却知道谢行渊这个人。
毕竟,年纪轻轻便因军功而封王的人,也只有一个谢行渊而已。
待谢行渊自报家门之后,洛瑾瑜立刻躬身施礼:“在下洛瑾瑜,见过王爷。”
“免礼。”谢行渊看着洛瑾瑜,满目欣赏,甚至,再一次自报家门,“你是姝言的哥哥,若是按着姝言来叫,你该叫本王一声……”
“叔祖父好!”
谢行渊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一些:“叫大哥。”
洛瑾瑜愣了一下,抬头看到谢行渊面目森然,立刻改口:“大哥。”
“嗯。”谢行渊这才满意,单手背后,往别处去了。
洛瑾瑜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崔尚晋急吼吼地过来了。
一过来就忍不住斥道:“呆子!还不赶紧去跟谢王爷赔罪!”
“赔什么罪?”
“蠢货!按着姝言的关系,你叫他一声叔祖父并无错处。可他偏偏让你叫他大哥,这就是要跟你撇清关系!我可打听过了,这次的任职是吏部考察不假,但是,是谢王爷做最终的决定。你若是得罪了谢王爷,这次指定得不到好职位!”
洛瑾瑜不以为然:“我倒觉得,大齐的官场,不至于混沌成你说的那个样子。”
“你懂什么?越是看着干净的时候,往往越肮脏。为父在这官场里混了十几年,难道还没有你一个毛头小子通透不成?”
洛瑾瑜白了他一眼:“敢问如此通透的崔大人,如今可曾官拜丞相?”
“你……”崔尚晋一时语结,“总之,听我的没有错。我走的路,可比你走过的路多多了。”
“那倒是。抛妻弃子的路,你一直都走的很顺畅。”
“孽障!为父还能害你不成?你怎的跟个茅坑里的石头一样,什么都听不进去!”
“为父?崔大人是有多厚的脸皮,居然说得出这两个字?做父亲的,无视儿女的生死,这样的父亲,要来何用?”
说完,洛瑾瑜拂袖而去!
崔尚晋急了:“瑾瑜,你不为你自己想,就不为姝言想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