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医女?”崔姝言重复着这三个字,一脸疑惑。
上一世的时候,她倒是听说过何医女的名号,知道何医女是宫里少有的医术可以比得上太医的医女。
她医术高明,寻常的高门贵妇有了疾病,都爱找她,不喜欢找太医。
不过,何医女的出名并不是因为她的医术,而是据传闻,她身份了得。
有一次,她给丞相家的小姐看病,也不知那丞相家的小姐抽的哪门子风,居然出言不逊,奚落何医女。
结果,何医女不惯着她,一个耳光就甩了过去。
堂堂丞相家的小姐被一个医女打了,丞相夫人自然不会乐意,一直闹到了宫里去,想要个说法。
结果到最后,说法没要到,丞相的丞相之位反倒是保不住了。
经此一事,就有人议论,说何医女背后有靠山。
至于这靠山是谁,则是不得而知。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官职肯定比丞相大。
放眼整个大齐,比丞相的官职还大的人就那么几个,甭管是谁,都是不能得罪的主儿。
也正是因为如此,再也没人敢对何医女不恭敬。
这些事崔姝言都知道,不过,要说她得罪了何医女,那是万万没有的。
“荣嬷嬷,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从未见过何医女,怎会得罪她?”
“那老奴就不知道了。反正何医女已经上门,大夫人正在赔小心,你何处得罪了何医女,自己去跟她说吧。”
崔姝言约莫猜出了些什么,并未声张,就这么跟着荣嬷嬷一起,到了小花厅里去。
还没进去,就听到了谢大夫人讨好的声音:“何医女,这是今年上好的春茶,龙门飘雪,请您品尝。”
转瞬,却传来一个女子鄙夷的声音:“区区龙门飘雪也敢拿到我面前来摆阔,谢大夫人这是在看不起我吗?”
“不敢,不敢。”
崔姝言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先走到谢大夫人跟前,微施一礼,语气恭敬:“母亲。”
这会儿看到崔姝言,谢大夫人没有半分好脸色:“没看到何医女在这里吗?你哪里得罪了何医女,还不赶快上前认错?”
这会儿,她的尖酸嘴脸完全显露了出来,完全不是以往那和善的模样。
对此,崔姝言并不意外。
谢大夫人原本就是个利益至上的人。
对她有用的人,她自会礼待。
一旦对她没用,就会被一脚踢开。
崔姝言还没来得及说话,何医女却皱了皱眉:“谢大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几时说过谢少夫人得罪了我?”
谢大夫人一脸疑惑。
今日何医女来的时候脸色很冷,直接就说要找崔姝言,她自然以为是崔姝言得罪了何医女,现在看来,竟然不是吗?
这会儿,何医女完全无视谢大夫人,径直看向崔姝言:“你便是谢府的少夫人,崔姝言?”
“是。”崔姝言垂首低眉,应道。
“抬起头来,让我仔细看看。”
崔姝言依着她的话,缓缓抬起头来。
何医女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是个大气的,长相也好。这样吧,这儿说话不方便,咱们去你院里说吧。”
说完,不等崔姝言说什么,何医女倒先一步往外走。
谢大夫人不明白何医女这是什么意思,忙推了崔姝言一把,让她赶紧跟着去。
崔姝言点点头,紧走几步跟上何医女,带着她去了自己的院子里。
到了她自己的院子里,何医女看了看房间里的摆设,点了点头:“看来,老头儿说的没错,你在谢府的日子的确过得不怎么样。”
崔姝言低头行礼:“师姐,辛苦您了。”
何医女爽朗一笑:“你怎知我是你师姐?”
“至善大师前几日说,过上两日,会让师姐来府中找我。我想,便是您了。”
“没错,就是我。这老头儿当年收我的时候,就说我是关门弟子,还是唯一的女弟子。眼下收了你,这下可倒好,我成了唯二的了。他这人就是坑人,动不动就说人家是关门弟子,这都关了几回门了,愣是没关上。”
说完,何医女又补充道:“不过你别害怕,我这么说不是冲你。你放心,老头儿不方便教你,我教。”
“多谢师姐。”
何医女又凑近了一些,神秘兮兮地问道:“我有靠山,且不简单,这事儿你听说没有?”
“有所耳闻。”
“有耳闻就行。我的靠山的确很大,你日后若是遇上什么麻烦事儿,只管来找我帮忙。谁让咱们是同门师姐师妹呢。好了,话不多说,言归正传,来来来,让我考考你。”
接下来,何医女问了崔姝言很多问题,问着问着,她原先玩世不恭的表情就有些收敛,一脸叹服地问道:“那么多枯燥的医书,你都是怎么看下来的?”
怎么看下来的?
上一世,被囚禁,哪里都去不了,身上被林馨柔用刀扎出的伤口痛到彻骨,沉浸在医书的世界,能让她暂时忘却痛苦。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背下了很多医书,不为记得什么,只为了暂时忘却身体上的疼痛。
当然,这些实话无法告诉何医女。
崔姝言便随口扯了个谎:“我自幼没有玩伴,无事可做,也就只好暗中看些书。不过,我虽然看的书多,却并不能理会其中的意思,也没有任何实践的经验,日后,还劳烦师姐多多赐教。”
“好说,好说。”
何医女又跟崔姝言聊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
她刚走,谢大夫人就来了。
她这会儿脚还没好利索,要不是着急,不会亲自过来。
“姝言,何医女找你,到底所为何事?”
这个说辞,崔姝言早就想好了。
“那日去上香遇到孔大儒昏迷,我没有法子,病急乱投医,让小厮去寺里寻至善大师。也是在那日,和至善大师有过一面之缘。谁知,他觉得我临危不乱,认为我有学医的才能,他自己教导我不方便,就让何医女来教我。”
谢大夫人双眼大睁,没料到崔姝言还有这么大的造化。
见她如此,崔姝言假意道:“母亲,我资质愚钝,只怕难当大任。何医女说过几日还要再来,到时候我便回绝了她,让她日后不必来了。”
“不,万万不可!”谢大夫人立刻阻止,“你能入至善大师和何医女的眼,是你的福气。这福气来了,是万万不能推却的。”
她没说的是,攀上了何医女,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崔姝言这才表现出如释重负的样子:“那便依母亲所言。”
谢大夫人这才放了心,又交代了崔姝言几句,就离开了。
谢大夫人离开后,崔姝言算了算日子,随即意识到,她该去孔府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