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馨柔万分不解:“这、这可是张世昌的传世名画!”
孔修远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却是一个字都懒得再多说,直接转身,走到崔姝言跟前的时候停下脚步,俨然换了一副面孔:“谢少夫人,里面请!”
崔姝言淡淡地看了林馨柔一眼,向里面走去。
林馨柔站在门口,又羞又气。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她父亲花费重金买来的名画,怎么到孔大儒这儿,就成了羞辱了?
另一边,崔姝言边走边对孔修远道歉:“孔公子,对不住,方才那位是我家夫君的小妾,失礼之处,还请您海涵。”
孔修远客气还礼:“一码归一码,此事和谢少夫人无关,无须致歉。”
崔姝言淡淡一笑,没再说什么。
只是,今日谢绍航写的文章,不必拿给孔大儒看了。
他不配。
这一回,崔姝言不打算打扰孔大儒,之所以来,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谁知,孔修远却热情相邀:“谢少夫人既然来了,若是不见过我祖父,只怕他老人家不依。今日刚好至善大师也在,他对您也是颇有赞誉。”
既然孔修远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崔姝言也就没有再拒绝。
见了孔大儒和至善大师,崔姝言少不得向他们行礼。
至善大师笑吟吟道:“崔施主,你可愿拜我为师?”
崔姝言一时错愕,想不清楚至善大师为何有此一问。
孔大儒却是捻着胡须笑了:“姝言,你有所不知,这至善大师在没有皈依佛门之前,是宫里赫赫有名的太医院首席。”
这倒让崔姝言感到意外。
随即,崔姝言就意识到,孔大儒这是在给她铺路。
她会医术这件事,孔大儒是知道的。
正是因为知道,才担心她日后若是暴露了医术无法收场,所以,才让她拜至善大师为师。
又担心她面皮薄不肯接受,这才请至善大师主动开口。
一时间,崔姝言心里暖暖的,感谢的话到了喉间,却成了哽咽。
之前,从未有人这般为她考虑过。
孔大儒却是笑笑:“你这小妮子,救了老夫的命,还不许老夫回报么?这般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夫欺负你了呢。”
一句话,让崔姝言破涕为笑。
至善大师笑着说道:“你不反驳,我便当你答应了。不过,我在寺里,指教你的医术多有不便。不过,我会让你的师姐代为教导。她这两日不得空,待过上两日,我让她上门指教你。”
“多谢您。”
至善大师笑笑,转而问了崔姝言一些问题,以便确认她现在到了哪种程度。
问完之后,却是大感意外:“你小小年纪,居然有了这般造诣,还单单只是看书得来的?”
“是。只是并无实践的经验,说不上什么。”
“不。”至善大师摇摇头,“假以时日,你怕是比你师姐还要厉害。”
“哎呀,瞧你,一来就问了姝言这么多问题,当姝言和你一样闲啊。”说着,孔大儒看向崔姝言,语气温和,“你心里藏着事,我便不留你吃饭了。”
崔姝言感激地点头。
不知为何,孔大儒总能看穿她心中所想。
崔姝言起身告辞,却在离开孔府的那一刻,忍不住红了眼眶。
说来也奇怪,重生以来,她的一颗心早已坚硬如铁,她也觉得自己不会再为任何事情而感伤。
可这突如其来的善意,还是让她感慨良多。
崔姝言回府之后,直接去了听枫院,把谢绍航的文章完璧归赵。
谢绍航满心欢喜地打开匣子,却看到上面并无任何批注,不禁冷了脸:“姝言,这是怎么回事?”
崔姝言叹了口气,在一旁坐下:“这话,夫君不妨去问问林姨娘。”
“柔儿?她一直都在府里,这关她什么事?”
“夫人让阿昌将她请来,一问便知。”
见状,谢绍航心中暗生疑窦,让阿昌把林馨柔叫了过来。
原本,在孔府遭了冷遇,林馨柔就已经很不开心。
可她拼命忍着,也没过来打扰谢绍航,就是担心影响了他备考的心情。
这会儿见了谢绍航,心里的委屈再也藏不住,直接把自己去孔府送礼,却被奚落一番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谢绍航。
谢绍航越听,眉皱得越深:“你刚刚说,你去孔府送礼了?”
“是。”说着,见谢绍航脸色不对,林馨柔缩了缩脖子,有些不安,“绍航哥哥,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吗?”
“你可知孔大儒为人高洁,向来不会收受礼物?”
“我知道啊,所以,我送的是传世名画。我想着他是文人,送画总是没错的。”
谢绍航的眉目稍稍舒展了一番,这倒是没错。
他随口问道:“你送的是什么画?”
“是张世昌的传世名画,《村童嬉戏图》。”
听完,谢绍航重重地拍了拍桌子,怒喝道:“林馨柔,你怎么这么蠢啊?”
林馨柔不解:“夫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送这幅画,有什么不对吗?”
“张世昌的《村童嬉戏图》原本就在孔大儒手里,只不过三年前孔府起了一场大火,将这幅画付之一炬。为此,孔大儒伤心得三天三夜水米未进,他的身子也是那个时候开始垮的。你这个时候送这幅赝品过去,不是往孔大儒的伤口上撒盐吗?”
“啊?竟是赝品吗?我不知道啊。画是我父亲让人买的,花了十万两银子呢。”
“蠢!你们一家子都蠢!”谢绍航怒不可遏。
“谢绍航,你说我也就算了,为何连我的家人也不放过?他们就算是好心办了错事,也都是为了你着想好不好?你怎么能这么说他们?”
“滚!”谢绍航怒目圆睁,赶林馨柔出去。
林馨柔不服气,被谢绍航直接推了出去。
林馨柔没防备,直接被推倒在地,手掌都擦破了,鲜血直流。
可谢绍航看都没看她,只紧张地看向崔姝言,急声道:“姝言,你有没有代为致歉?孔大儒那边怎么说?”
“我瞧见孔大儒那个样子,自然是好言相劝。只可惜当年这幅画被焚毁,对孔大儒的打击太大了。我出来的时候,都听见孔府的管家命人去请大夫了。”
听闻此言,谢绍航跌坐在地。
“不过……”
听崔姝言如此说,谢绍航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声道:“不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