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神色凝重地看向堂上的蔡瑁、蒯越和蒯良三人,眼神中满是探寻之意。
蒯越率先开口,微微皱眉,语气中透着一丝忧虑:“主公,袁术派使节前来,十有八九是为了刘繇之事。当下局势错综复杂,这阎象此时到访,恐怕来者不善呐。”
刘表微微点头,轻叹一声:“是啊,当初接纳刘繇的时候,我就担心袁术会有这一招,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如今袁术派使节到我荆州,看来是得给他个说法了。”
蔡瑁则满脸不屑,昂首挺胸,大声说道:“管他袁术想干什么!我们主公身为汉室宗亲,接纳刘繇名正言顺。我荆州兵强马壮,还怕他袁术不成?要是他敢提出什么无理要求,直接把他打发走便是!”
刘表不自觉地皱起眉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缓缓说道:“话虽如此,可若是如此行事,岂不是要与袁术结怨?袁家四世三公,底蕴深厚,在世家大族中威望极高,如今世家豪强大多以袁家马首是瞻。袁绍、袁术两兄弟,一个雄踞北方,一个称雄南方,都已形成强大的势力,就连朝廷如今都在与他们交战,胜负尚未分晓。我们若是贸然与袁术交恶,只怕日后会生出诸多祸端啊。”
蒯良低头沉思片刻,而后缓缓开口:“主公,不可大意。袁术确实势力庞大,这使节前来,必然会拿刘繇之事大做文章。不过,蔡瑁将军所言也有道理,我们不妨先见见他,且看他提出何种要求。若是那要求实在太过无礼,我荆州也不是好欺负的,自当强硬应对。先听听他到底说什么,再做定夺也不迟。”
刘表微微点头,沉吟道:“蒯良言之有理。那就让阎象进城吧,我倒想听听他此番究竟所为何事。”
就在城上的将士准备转身去传达命令时,蒯越却急忙拦住,说道:“主公,先等一等。”
刘表有些不解,微微皱起眉头,用眼神向蒯越投去询问的意味。
蒯越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身子微微前倾,恭敬地说道:“主公,虽说我们是要接见阎象,但在此之前,还是得先安抚安抚刘繇。想来刘繇对豫章那边来的人必然格外关注,既然咱们已经接纳了他,此时就该先稳住他的心,以免他生疑。”
刘表颇为不解,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说道:“如今袁术的使节都已经到了跟前,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刘繇啊?当务之急是应对袁术的使节才是。”
蒯越不慌不忙,眼中光芒四射,神色从容地说道:“主公,眼光可不能只放在眼前这点事儿上。虽说袁术和刘繇之间的争斗已有了结果,但从大局来看,袁家兄弟如今与朝廷也不过是势均力敌,胜负尚未分晓。且不说远在冀州的袁绍,单说这袁术,他虽拿下了豫章郡,可江东的孙策在占领吴郡后,已让周瑜在吴郡起兵,正朝着袁术的九江郡发起攻势。还有那马超,奉天子之命,如今正在汝南与袁术的大将张勋激战正酣。袁绍表面上看似占据优势,实则腹背受敌,处境堪忧。而主公您以汉室宗亲的身份接纳了刘繇,倘若袁术在马超等人的围攻下露出败绩,那时,主公便可以借助为刘繇复仇的名义,派出荆州兵马,打着刘繇的旗号,顺势接收豫章郡。如此一来,既能彰显主公的大义,又能扩充我荆州的势力范围,此乃一举两得之事。所以,先稳住刘繇,对我们日后的谋划至关重要啊。”
刘表听了蒯越这番话,微微一怔,眼神中露出思索之色。他细细琢磨了一番,觉得蒯越说得确实有理,紧皱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缓缓点头道:“嗯,还是你考虑得长远。那就依你所言,先派人去安抚刘繇,让他安心。之后再去接见阎象,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说辞。”
蒯越接着不紧不慢地说道:“主公,您不必专门派人去安抚刘繇了。以我对他的了解,听闻袁术使节到来,他心中必定不安,此刻恐怕已经在赶来求见的路上了。我们不妨发道将令,让阎象在城外先候着,晾他一晾。这将令堂皇地发出,刘繇一旦得知消息,必定会更加安心。因为他能猜到我们是在向袁术表明态度,同时也是在安抚他呢。”
刘表听了蒯越的分析,觉得甚为有理,便依着他的建议,转头对那城门守将说道:“你去传达命令的路上无需遮遮掩掩,若是碰到刘繇或是他的人询问,就如实告知他们,我们就是要晾一晾袁术的使节,以此彰显我们荆州对于汉室的一片忠诚之心。”那城门守将抱拳领命,快步退了出去。
蒯越、蔡瑁、蒯良三人与刘表便在议事厅内静静等待着刘繇的到来。果然,就在传令兵刚走出城主府,便迎面碰到了神色匆匆、脚步急切的刘繇和许邵。只见刘繇额头上微微沁出了汗珠,显然是一路疾行而来。他看到从城主府的出来的城门守将,眼神中闪过一丝紧张与期待,急忙开口问道:“可是有什么消息?袁术的使节到了,不知刘荆州打算如何应对?”
传令兵按照刘表的吩咐,如实说道:“刘使君莫要担忧,我家主公已下令让袁术的使节在城外等候,并未说何时照见?我主刘荆州对汉室的忠诚天日可表,又怎么会轻易见这种谋逆之臣?”刘繇听了这话,原本紧绷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神情,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他整了整衣冠,对守城将领说道:“那便好,不敢耽搁将军太久,将军速速去回复那袁术使节吧。”
守城将领向刘繇抱拳行礼,匆匆告辞之后,飞身上马,扬尘疾驰而去。刘繇与身旁的许邵对视了一眼,之前一直萦绕在他们脸上的那丝惶恐之色,似乎也在这一刻减轻了不少。两人微微松了口气,相互点了点头,便整理了一下衣衫,迈步朝着城主府走去,求见刘表。
当他们来到城主府前,刘繇微微昂首,带着几分忐忑又带着一丝期待,向守门的士兵表明了来意。士兵不敢怠慢,急忙进去通报。不一会儿,便得到了允许入内的回复。刘繇和许邵在士兵的引领下,沿着府内的回廊,朝着议事厅走去。一路上,刘繇的心中仍在不断思索着见到刘表后该说些什么,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与忠心,同时又要巧妙地探听刘表对于袁术使节到来的应对之策。
而许邵则默默地跟在刘繇身后,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谨慎与警觉,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终于,他们来到了议事厅前。
议事厅前,刘表步伐稳健,带着蔡瑁以及蒯良、蒯越兄弟一同迎了出来。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刘表目光炯炯,远远瞧见神色匆匆的刘繇,便率先开口,声音沉稳中带着关切:“贤弟,你这般行色匆匆而来,所为何事?”
刘繇见刘表等人亲自相迎,心中微微一紧,脸上露出不胜惶恐的神情,急忙快走几步,抱拳道:“哎呀,怎敢累兄长前来相候。只是听闻这袁术派来了使节,弟怕兄长为难,特来向兄长告辞。”这一番话,明显是他与许邵在来之前仔细商议过的对策,企图以这种以退为进的话术,让刘表即便面对袁术使节的压力,也不好轻易将自己交出去。
刘表听闻此言,原本温和的脸色瞬间大变,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语气有些激动地说:“贤弟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我兄弟同为汉室宗亲,皆为天子牧守一方,身负重任。为兄还想着日后统领大军,为贤弟夺回豫章,一雪前耻,又怎么会做出你所说的那种事?兄弟你如此言语,岂不让为兄寒心呐!”
刘繇见刘表动怒,心中暗喜,表面上却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连忙躬身赔罪:“兄长息怒,是小弟思虑不周,失言了。只是袁术势大,小弟实在担心会给兄长带来麻烦,心中忧虑,这才乱了分寸,还望兄长海涵。”
一旁的蒯越见状,微微一笑,上前打圆场道:“刘使君也是关心则乱,心中记挂着主公的处境。如今这局势复杂,大家都难免心中焦虑。但主公向来重情重义,又岂会弃刘使君于不顾。”
蒯良也微微点头,接口道:“正是如此。袁术此次派使节前来,定是心怀鬼胎。但我荆州上下一心,又何惧他袁术。刘使君只管安心在荆州住下,主公自会有应对之策。”
蔡瑁则一脸豪迈地哼了一声,大声说道:“怕他作甚!我荆州兵强马壮,若是袁术敢耍什么花样,定叫他有来无回!刘使君就放心吧,有我们在,没人能动你分毫。”
刘繇听了众人的话,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感激地看了看刘表等人,说道:“有兄长和诸位相助,小弟便放心了。日后若有需要,小弟愿为兄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表依旧满脸挂着忠厚长者的和善笑容,亲昵地揽过刘繇的肩膀,轻轻抚着他的后背,温言细语道:“贤弟就安心在这荆州住下,只要逮着机会,为兄必定会亲率大军,替贤弟夺回豫章郡。那袁术派来的使节,为兄还没打算见他呢,就让他在城外多待会儿。等他待得够久,自觉脸上没光了,自然就会走了。贤弟今日来得可真巧,这冬日寒冷,为兄正想着邀贤弟一同围炉饮宴呢,没想到贤弟就到了。走走走,贤弟,为兄已设下丰盛宴席,咱兄弟俩好好畅饮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