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灵儿没理会邪眼的挑衅,转而看向面前的男人。
“你就是下午出车祸的那个人?”
说实话当时的情况混乱,加上那个人几乎被挤在车和电线杆的缝隙下几乎不成人形,阮灵儿满身满地的血,阮灵儿也没工夫分辨那究竟是男是女。
男人闻言,愣仲了一瞬,才神色黯然的点了点头。
“我走在路上,不知道怎么就……”
他说着,似乎是想哭,又忽然有些哭不出来。
他本就无父无母,在孤儿院这么多年更是说不上快乐,哪怕如今也只是找了份工作勉强度日,没有学历没有高工资,每个月的微薄收入也只能勉强果腹,仿佛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若说死后有什么遗憾似乎也说不上,就是觉得身上沉重的担子好像终于放下了,但心里又始终空落落的。
“那你下午鬼叫什么……”
阮灵儿抽了抽唇角,男人一开口,阮灵儿就敏锐的察觉出下午她听到的那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便是这个男人发出的……
但通常,刚离开身体的灵体非常微弱,别说是常人,就连专门从事这方面的阴阳先生有时候都很难看见刚刚立体的灵体。
哪怕是阮灵儿,也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更不知道,这人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跟着他们回到了家里。
按说家家户户都是有门神的,通常这种灵物应该不能随意跟进来。
阮灵儿眉间微蹙,正思考着缘由,却见那男人竟抬手指向了战意。
“我是跟着他回来的,他似乎可以帮我,求求你了……别赶我走好吗?”
阮灵儿见状,看了一眼突然被指一脸震惊的战意,紧接着,却挪开目光,看向飘在半空中看戏的邪眼。
“你应该没这么好心吧,怎么会突然想起帮一个陌生人?”
邪眼突然被她盯上,吊儿郎当的耸了耸肩。
“喝了人家的血,帮人办点事怎么了。”
阮灵儿:“……”
她咬了咬牙,粉拳捏紧,近乎是从牙缝中艰难挤出话语:
“你还挺有良心。”
“承蒙夸奖。”
邪眼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而战意此刻回过神来,则是求助般看向阮灵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说我可以帮他?我能干嘛?”
说完,他又看向白莹莹。
“他说的会不会是你?”
毕竟,战意一介凡人,严格说来,这是他第一次和灵体这么正面的相处,他根本想不到以自己的能力还能帮到别人什么?
白莹莹同样是一脸茫然,看向阮灵儿。
“啊,那是我吗?”
她平日里就藏在战意附近,按说战意这个命格应该是寻常灵体避之不及的命格,但竟这般眼巴巴地跟了上来,想来应该确实有她的原因。
只是对此,白莹莹也是一问三不知,在场的几个人,竟然没一个脑子清醒的。
“别管这么多,你先告诉我,你要我们帮你什么?”
寻常灵体,应该是不会随便跟随陌生人回家的。
“既然已经走了,你不是应该直接寻找通往地府的路吗?难不成,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谁知听她这样说,男人豁然露出震惊之色!
看到面前这几个孩子,其实起初他也心有怀疑,可是直到白莹莹出现,他确定这几个小孩应该不是平凡的普通小孩。
他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那个,第一次死,没什么经验,我说说,您听听哈。”
阮灵儿无奈,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本来,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失去意识了,然后就忽然听见旁边很吵。”
常人死亡,五感是随着灵体慢慢剥离的,这个时候他应该是还没有完全丧失五感的前提下。
“然后,我隐约间看见脚下出现了一条路,很黑,很冷,但是我好像知道我应该走过去。”
男人说着,忽然露出一副古怪之色。
“只是我刚走上去,身后忽然有个人叫住了我。”
“叫住了你???”
阮灵儿听到这里,终于神色一变。
寻常人,基本上是无法看见灵体的,就算是认识的人当时在耳畔叫他的名字,变成灵体的人应该也是听不见的,可是那个人,竟然可以叫住他?
叫住,一个灵体?
“他怎么叫住你的?”
阮灵儿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谁知道她话音落地,男人却是一愣,他呆呆地看向阮灵儿:
“额……就那么叫住的?”
对于对方用废话回答问题,阮灵儿无可奈何,压着性子道:
“我是说,对方是男是女,叫你的时候都说了什么,然后,就算他叫住了你,为什么你就没有去地府了?而是跟我们来了这里。”
说到这里,男人神色古怪起来。
他紧蹙着眉,沉思片刻,却惊讶的发现关于当时那个男人的记忆,竟仿佛被人抹去一般,消失的一干二净!
“额,我,这……”
他说着,露出苦恼之色,阮灵儿并没有催促,而是看着他逐渐神色痛苦,甚至没忍住的敲了敲脑袋,阮灵儿想起他那宛如西瓜炸裂般的脑袋,脸色又白了一阵。
“怎么回事?你说出来,别一个人想。”
“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了,我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了!”
男人说着,露出惊恐之色。
寻常人丢失了记忆,恐怕也淡定不到哪去,对于他这番说辞,阮灵儿显然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灵体归灵体,但不是脱离了身体就会失去大脑。
难不成……
阮灵儿眼光闪了闪,看向不远处一副幸灾乐祸模样的邪眼,心里越发火大!
她算是明白了,邪眼喝了这个人的血,顺手把人带进了她家,如今却要她来付账!
行,这笔账容她秋后再算。
“你是说,你不记得那个人了。”
阮灵儿说着,继而道:
“那地府呢,你是为什么没去地府?”
男人紧蹙着眉。
“那个人拍了拍我的肩膀,等我回过神来,脚下的路已经消失了!”
他说着,露出茫然之色。
“然后我没忍住叫了一声,好像就听见外面有人在喊什么,后来就看见一抹红光,然后……等我回过神,就跟到这里来了。”
听完了他说的一切,阮灵儿脸色已经无比难看。
不只是灵体这样的说法,她曾经似乎听门内外出执行任务的师兄提及过一次,后来那次任务上升到了门派机要,还幸好她遇到师兄的时候事情还没严重到这个地步,才有幸听师兄提了两句。
那是门派内,第一次有人带完全不曾驯服的灵体回来。
想到这里,阮灵儿脑海里电光火石间一闪,紧接着便见她长松口气,指尖紧了紧,看向面前的男人道:
“明日你跟我去见一个人,他对你这种情况,或许会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