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巳扬自从到了李家之后,有一天突然看到了陈家以前的老管家,两人相见后陈巳扬不可思议的看着管家忙问道:“你不是跟我父亲北上了么?现在怎么在这里?”
老管家苍老的脸上看不见任何的情绪,他关切的打量着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少爷,心疼的说道:“老爷在宫里面听说少爷遭了大难了特让我来看看。”说罢拽着陈巳扬仔仔细细的瞧了瞧。
陈巳扬任由他看了一圈发现身上的伤已经养好了,这才说道:“老爷还说,他给你在政府里面谋了个差事,但他也知道你肯定会为了李家那小子 不肯过来,所以他又在青榆市给你买了个商行,以后跟日本人做生意,看你怎么选择了。”
陈巳扬听后一边窃喜一边感叹知子莫若父,他忙问道:“父亲还好么?”
老管家把钱和资料都交给了陈巳扬,陈巳扬打开纸袋抽出里面的资料一看都是些青榆市当地政府官员,老管家说道:“好不好也就这样了,现在这年头保住性命就够不容易了,老爷想你们了,可惜啊,他现在跟着皇帝出不了宫。”说着指了指纸袋说道:“这是老爷给你的人脉,里面都是一些之前的幕僚还有他现在做的职位能控制住的官员,有事情尽管找他们便是了,还有这个商行,你去找鸠山子夫,就是你那个同学,他会给你安排好一切的。”
陈巳扬看到上面的合同都是跟日本商行签订的采购物资,他不禁疑惑道:“这些价格都是低于市场价格的,这岂不是赔本的买卖。”
老管家无奈的一笑说道:“这哪是买卖,这是掠夺啊,要不是还指望着这边的政府替他们管理,估计他们直接伸手去拿了,若是不给,一人领个子弹的事儿。”
陈巳扬气愤的把资料放回了袋子里面说道:“跟这里的政府干去欺压老百姓,咱们不就成了汉奸了。南方现在主张抗日,咱们到成了帮凶了。”
老管家赶忙捂住他的嘴,环顾了四周说道:“可不敢说啊,我的小少爷你就听老爷的吧。他们抗日就让他们抗去,只要咱们平平安安的就行,你忘了你受的这些罪么,要不是你福大命大,说不定你都已经交代在牢里了,哪会现在胳膊腿健全的站在这里,起码,老爷在宫里面可没遭这些罪。”
陈巳扬握紧了手里的袋子,想着当时的遭遇,若不是李钰找他外祖父家帮忙,估计自己真的已经不在人世间了,他当时暗暗发誓一定不会让李钰和家里人遭受到跟他一样的遭遇,如今南方政府依旧庇佑不了他,那么他就要找个新靠山护他的周全,他握紧了手里的袋子,或许这就是他的新靠山。
老管家依依不舍的坐上火车北上,陈巳扬看着管家离去心里有些动摇是否要留下来,就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一个卖糖葫芦的摊子,他买了一根拿回了家里递给了李钰,看着李钰高兴的咬了一口,又递了给他和其他人:或许,牺牲我一个可以让你以后万事不愁。
李钰坐在后院的井边内心愧疚不已,郝临安追了过来见李钰坐在井边他犹豫的不敢上前,他内心慌乱又平静的说道:“你坐那里干嘛,快过来。”
李钰难过的抬起头,见郝临安担忧不已的样子于是说道:“静一静。”李钰就在疑惑郝临安怎么不过来的时候,回头就看着那漆黑无比的井口,他赶忙站了起来,结果脚下一滑好在郝临安眼疾手快的上前拽住了他,郝临安责怪道:“就为了一张纸,不至于闹的要自杀 吧。”
李钰心有余悸的站稳了身子,赶忙跟着郝临安里井口远了一些,回头看看那口不知道掉下去多少姑娘的井,他抱怨道:“谁自杀!我才不自杀!吓死我了。”
郝临安看着躲在自己怀里的李钰有些好笑的说道:“那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说吧,到底怎么了?”
李钰支支吾吾的把怎么发现鸠山子夫家里的密室,怎么进去发现了账目,怎么查到陈巳扬拥有的商行就是帮助日本商行采购物资的一一跟郝临安说了出来,郝临安听后低声自语道:“怎么让你发现了。”
李钰听到郝临安的话,猛地一抬头震惊的看着郝临安问道:“你们已经知道了?”
郝临安冲他尴尬的一笑说道:“其实,我们这些天做的就是烧你姑父的仓库。”
李钰震惊又疑惑地看着郝临安,郝临安接着说道:“我们很早之前就知道你姑父干的事情,但是苦于没有具体的布局图只能靠着其他的同志一点一点的去找,现在有了你画的布局图,我们的牺牲也会少了很多。”
李钰听后猛的站了起来,郝临安坐在木凳上抬头看着他,李钰说道:“你....你们......这......”他结巴了半天也没说个所以然来,郝临安拽住他的手把他拉到身边坐下来接着说道:“知道你觉得你背叛了你姑父,但是你想想你姑父现在是替日本人卖命,咱们现在要救他,等我找机会去跟你姑父谈谈。”
李钰还是想继续“可是”下去,被郝临安拉了起来就要往回走,他边走边说道:“出来的时间够久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李钰跟在他身后疑惑地问道:“啊?你不去烧我姑父的仓库了?”
郝临安一脸宠溺的回头说道:“交给刘文汉他们就行,反正现在刘文汉一脑门官司,正好给他找点事去做。”
李钰赶忙问道:“他怎么了?”说完两人回到了房间门前就听到里面三个人争吵的声音,柳如烟和袁园气急败坏的一人打了刘文汉一个耳光,刘文汉欲哭无泪的捂着脸蹲在地上,柳如烟和袁园几乎是冲出了门,郝临安赶忙把李钰拽到自己身边避免她们二人冲撞到李钰身上,等屋里面只剩他们三人的时候,郝临安笑着悠悠的说了一句:“孽缘啊。”
刘文汉双手捂着脸坐在桌子前,李钰拿着一个滚烫的鸡蛋一边又一边的给他敷着被两个姑娘扇过得脸,郝临安坐在另一边吃醋的说道:“她们去哪了?”
刘文汉没好气的说道:“爱去哪去哪。”说罢一口塞进去一个快要凉透的鸡蛋,塞得太快没嚼几下就咽了下去,李钰赶忙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止住他的打嗝,郝临安瞥了他们一眼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刘文汉缓了缓口气说道:“母夜叉拿着布局图去找组织商量下一步行动了。”
郝临安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这是好事儿啊,那你咋挨打了。”
刘文汉气急败坏的一挥手,李钰没躲闪即是正巧就打在了李钰的下巴上,李钰吃痛的朝后一仰摔倒在地上,郝临安赶忙站起来走到李钰的身边赶忙上前查看,表情责怪的看了一眼刘文汉,刘文汉被他吓了一跳也赶忙蹲下来想扶李钰,李钰捂着下巴被郝临安抱起来放在椅子上坐好,李钰见郝临安焦急的神情,刘文汉愧疚的表情赶忙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儿,没事儿。”
郝临安和刘文汉以为李钰会大哭一场,结果见他要比小时候坚强了很多,加上这次被日本士兵拖拽着实施暴行,伤养好了之后也没有受到太大的刺激,郝临安有些难过的看他遭受到了这些事情,刘文汉倒是大手一挥的拍在李钰的后背上说道:“不错,没哭,像个爷们。”
郝临安双手握拳的就要找刘文汉干架,李钰赶忙握住他的拳头笑了笑,只听到刘文汉神经大条的没发现郝临安要把他生吞活剥的眼神,自顾自的说道:“都怪那个母夜叉,非要让我一起去,结果我的烟烟关心我的安慰却不让我去,她们两人就吵了起来,我劝了这个,那个说我偏心,我劝了那个,这个说我忘恩负义,结果她们一家给了我一个巴掌,疼死老子了。”
郝临安等刘文汉抱怨完,他缓缓地开口说道:“我俩待会就回去了。”
李钰和刘文汉同时震惊的看着郝临安,李钰惊讶的说道:“今天?就回去了?”
刘文汉不解的问道:“你们要去哪里?”说完缓过神来不可思议的说道:“你来不会要回阳谷县吧。”
郝临安摆弄着茶杯没有说话,就听到刘文汉拍案而起的说道:“不成!你俩不能走,留我自己在这里面对着那个母夜叉,是想让我死无全尸么。”
郝临安深深地看了一眼刘文汉,刘文汉瞧着郝临安的眼神似乎有话要跟他说,见李钰在身边他也只能安静了下来,郝临安对李钰说道:“是啊,出来的时间太久了,家里估计都想你了,所以咱们早点回去看看,再不回去的话,估计多圪都要谈婚论嫁了。”
刘文汉期待的看着李钰,希望李钰能够拒绝,结果李钰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但是他又想了想说道:“咱们明天回去吧,我想......。”郝临安知道他想做什么,于是点了点头说道:“去吧,早点回来。”
郝临安见李钰离开了如烟楼,站在二楼的窗台朝他消失的方向看去,刘文汉在他的身边问道:“你要说什么?”
郝临安说道:“难道让他亲眼见到他姑父遭殃么。”
刘文汉不放心的问道:“他现在去见他姑父,你不怕......。”
郝临安双手撑在二楼的栏杆上朝下看去,街上人声鼎沸一片热闹景象,从街道的一侧突然骚乱,几个日本士兵押解着一个中国人快速的朝他们路过,郝临安和刘文汉见不到那人的脸色,但是看着那人踉跄的脚步他们知道他现在肯定很害怕,人群习以为常的看着,等日本士兵走了过去人们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仿佛刚才的事情重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郝临安和刘文汉居高临下的看着这片景象,毕竟心酸苦楚难以言表,街上的报纸满堂谎言,南边屠杀尸体堆积如山似乎没有惊醒这片区域,郝临安喃喃自语道:“等吧,等有一天这里从虚假的安宁中醒来。”
李钰到了鸠山子夫的屋子里,他站在侧门朝院子里面看了看发现里面像是许久没有住人,他犹豫再山还是离开了这里去往了陈家公馆,站在陈家公馆的门口他赫然发现这里竟然有日本兵在把守,李钰有些担忧的看向里面,就在这时,从身边驶过了一辆汽车,他清楚的看到陈巳扬坐在车里朝陈家公馆驶去,门口的士兵朝车辆敬礼放行,李钰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切,突然明白了郝临安的那句:他身陷囹圄就要把他拉出来才是,怎么能让他越陷越深呢。
李钰最终放弃了提醒陈巳扬,他回去的路上突然想到了李盛灼,不知道他现在在南方生活的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过得还好不好,如果他知道郝临安和陈巳扬现在的立场,他又能支持谁呢。
李钰回道如烟楼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刚到柳如烟的房门前就听到里面又是一阵争吵,李钰犹豫的要不要开门进去,结果身后有人搭上了他的肩膀,他一回头就看到郝临安一脸笑意的站在他身后:“回来了。”
李钰点了点头,说罢把买来的糕点举在郝临安的面前说道:“吃吧。”
郝临安听着柳如烟和袁园还在争吵,他无奈的拉起李钰朝另一个房间走去,边走边说道:“看来他是无福享受了。”
两人坐在屋子里面默默无言,郝临安试探的问道:“告诉他了?”
李钰想了一下说道:“没有。”
郝临安冲他一笑问道:“为什么没有。”
李钰回道:“我觉得你说的对,抵抗侵略者,保护我们的土地。”
刘文汉被留在这了这里,郝临安和李钰走的时候他欲哭无泪的看着马车离开,从如烟楼走出了几个人都是今晚要行动的同志,袁园站在刘文汉的身后悄悄的拉起了他的手,每一次的任务都当做是最后一次,今晚眼前的这些人不知有几个能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