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蕴仪继续道:“希望我的话太医能放在心上,娘娘是个好人
您得娘娘器重多年,想来太医也是识感恩的,也自是希望
娘娘能如今一般一直安稳下去,也不枉这些年的臣主之谊
胡蕴仪直盯徐太医,故意加重了语气,算是提醒也是敲打
徐太医自是知道了胡蕴仪的意思,也知胡蕴仪是为着照容着想
能说出这般话来,也是不易
也自对照容感到愧疚,为自己的愚蠢而自责
自己本不该对皇上的宠妃有了这般糊涂念头,可却也说服不了自己
每次面对照容的时候总有藏不住的心思
胡蕴仪不过是在宫中小住了几日既竟都察觉出来了
若是自己再不收起不该有的意念,恐怕日后
只会给照容带来不可抵挡的麻烦
看出了徐太医的挣扎和难过,胡蕴仪见点到为止
也不打算给徐太医太多为难,只道:“好了,这么迟了,还麻烦太医为我诊治
也是辛苦您了,若不着急,喝口茶再走吧
虽说入了夜,可天气依旧燥热,听闻徐太医还有要职?”
徐太医点头道:是,九皇子病情还未稳定,皇上有旨
让御医院的太医轮守守夜,按说今夜虽未轮到微臣
但身为御医院院判,身守要职,也得去看看
九皇子的药用量多少还需斟酌的,其余几位太医不甚了解九皇子的体质。
“太医累了,喝口茶缓缓再去吧”
雨晨端上茶盏,却一个趔趄上前,徐太医还未来得及接住
直被雨晨惊呼一声,不当心手中一滑
将茶水全部泼在了徐太医衣服上。
“徐太医。您?您没事吧?
看奴婢这毛手毛脚的,实在对不住。”
胡蕴仪也没好气道:雨晨,你做什么,给太医上个茶还能洒落了,实在毛燥。”
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
雨晨一个劲的请罪
徐太医也没打算计较忙摆手道:“无妨,无妨。”
胡蕴仪忙叫雨晨收拾了
后不好意思的对徐太医道:“实在对不住太医,这丫头不懂规矩
您一会还要去看九皇子,若是不嫌弃的话,可在偏殿收拾一番。”
徐太医也是着急,只得同意
胡蕴仪立即吩咐殿前守着的两个内监跟着徐太医下去整理着装
待徐太医走后,胡蕴仪立即盯上了徐太医随身携带的药箱
雨晨会意,忙将殿门关上道:小姐,人都被支开了
胡蕴仪点头,吩咐雨晨去拿东西
自己则立即私自打开徐太医的药箱,从中翻找着
直到找到药箱中的银针包袱,此刻雨晨也取来一个小盒子
从中取出一根银针交给胡蕴仪,胡蕴仪仔细的数了包袱中的银针一共是六根
便是直从中拔出一根,将雨晨递过的银针重新放回包袱中
又赶忙将东西整理好,看上去一切平静后无误后才终松了一口气道:快去处理了
雨晨小心谨慎的点头,打开殿门而出
“娘娘,胡氏请了徐太医去东侧殿了。”
照容正在更衣,听闻消息后稍有一愣道:“可有说是什么事?”
锦旋道:只听闻是她身边的雨晨请的,说是胡氏身子不适,特请太医去看看。”
照容蹙眉道:身子不适?
本宫怎么没有听闻,这几日她也没有说啊。”
锦旋点头道:是呢,奴婢也不知道是何事,您吩咐派人盯着她
奴婢不敢偷懒,就害怕她有什么小动作
虽说徐太医是咱们的人,可架不住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
毕竟胡氏还是昭阳殿那边的,凡事小心为上的好。”
照容也觉得有道理道:给本宫更衣,咱们去看看
既是身子不适,本宫这个做未来婆母的,理应多些关心才是。”
是
只是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收拾,便听着宫人通传皇上来了。
而皇上的肩舆刚落下至仪銮殿殿前门口,便与匆匆而出的徐太医打了个照面
徐太医也没想到这么晚了皇上还会过来
更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收拾了一番衣着,便耽误了时间,与皇上撞见。
徐太医赶忙给皇上见礼
而皇上又一次在夜晚时分看到徐太医从照容这里出来
心中不悦道:徐太医?
你不是在永祥宫给佻儿看诊?怎么跑到这仪銮殿了?
是听着朕来了才出来,还是?
皇上果然是对徐太医屡次多番,在夜晚时分进出仪銮殿
心中有了隔阂和不满
一瞬间既将徐太医也是问住了
说自己的本意是来给照容禀告九皇子的病情
这样一来,却只会将照容有意要针对郑婕妤的事捅出
自己又该说个什么由头让皇上相信自己
李公公仔细观察着皇上逐渐变了的脸色,心中不免的着急。”
里殿内,照容刚要出门迎驾,却被宫人拦住
宫人只道,胡氏叫照容务必不要出来,只当是已经睡下
旁的,什么都不知道
照容只是疑惑,便也明白了胡蕴仪的意思
“给皇上请安。”
胡蕴仪这时走了出来,徐太医顿时松了一口气。
胡蕴仪带着雨晨,捧着一盒东西而出
先是恭敬的给皇上行了礼后,才对着徐太医道:“太医怎么走的这般着急
适才就说我殿中的茶好饮,还说给徐太医带一些
拿回御医院慢慢品呢,以感徐太医适才医诊
不过是叫侍女去拿东西的功夫,您就走了
这不,想着您还未走远,赶着给您送来。”
皇上疑惑道:哦?
他是给你来看诊的?
胡蕴仪屈膝道:“是,皇上,近日来民女只觉得心气不顺心,食不甘味
听闻御医院的院判医术高明,便是连您都万般赏识
所以,特差雨晨去请了徐太医来给民女看看
民女深知自己的身份是无权请太医的,也不敢麻烦娘娘
只好等到这会娘娘睡去了,才敢悄悄的将这太医请来
徐太医适才吃了民女屋中的清蒙茶,是民女打小在家府中用惯了的
宫中的茶水虽好,但民女多少有些不适,便托了父亲代五皇子给民女送来这些蒙茶
太医用后觉得清爽解暑,便答应着给徐太医拿一些
没曾想太医只道还要给九皇子看诊,要职在身,走的如此匆忙。”
徐太医也立即会意道:“胡小姐实在客气,您是皇上和娘娘
以及五皇子的贵客,给您看诊也是应该的
您说要给微臣送东西,微臣实在不敢私收您的东西,所以才?”
胡蕴仪有些惶恐的看着皇上道:还,还有这规矩吗
这么说来,是民女不懂事了,皇上恕罪。”
皇上听明白后才展颜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朕还当是贵妃身子不适
担心不已
又对着胡蕴仪道:你也是太过客气,徐太医说的在理
这也是他应做的,恪儿将你托付在宫中,也定是要保你平安康健的
无需太过客气
怎么样了?身子无大碍吧?要不再让旁的太医给看看。”
胡蕴仪忙道:“回皇上话,徐太医很是认真,已经给民女开了药方了
按时用药后,想来应该不会再有不适,承蒙皇上关心
皇上不要怪罪民女私下叨扰太医的好,娘娘已经睡下了
民女也不敢打搅娘娘,所以才?”
皇上没放在心上道:“无妨,日后再有不舒服,大可正大光明请太医
贵妃不会在意的。
又对徐太医道:“那你就先退下吧,去看看佻儿如何了
今夜就不用守着了,待用药后,可再给蕴仪看看是否可康愈。
“是。”
徐太医这才彻底放心下来,忙收拾后起身离开
胡蕴仪很有眼色的将皇上请进了仪銮殿
看着徐太医远去的背影,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里殿内直到皇上走进,照容才睁开惺忪的睡眼
任皇上看了也是相信了徐太医的确是胡氏请来的,与照容无关。
“皇上?您怎么来了?”
照容刚要下床,忙被皇上拦住道:“不用起来了
朕是来的不是时候,扰了你好觉了。”
照容故作疲惫道:“您要来,怎么也不事先告诉妾身一声
妾身还以为您不来了,又或者去了张妹妹处。”
皇上轻笑道:“看你,朕不过是宠幸了张氏一次,容儿便吃醋了
夜里也不肯多等等朕,独自就睡了。
”照容道:妾身不敢,您又不是妾身一人的,妾身怎么会?”
皇上搂着照容道:从永祥宫出来,很是不安,回到勤安殿是怎么也睡不着
便想着来看看你,也只有在容儿你这里,才能心中宁静一些。”
照容懂事道:“皇上不宁,可是因为九皇子的病情?”
提到九皇子,皇上只觉是头痛道:“佻儿这孩子朕去看了,小小年纪
便是病了好几场,这孩子出生那会是白白胖胖的,可如今却消瘦成这般模样
容儿,朕只道是自己有愧于他,之前因为郑氏的缘由
也不待见佻儿,他出生之际,朕也没能陪在他身边
乃至满月酒都因事耽搁了,没给他办,如今虽说已有一岁有余
但朕亏欠这个孩子的实在太多,佻儿现在见到朕都只觉得陌生
不肯多与朕亲近,朕只要一抱他,他便哭个不停,容儿
朕一心只想着做一个好皇帝,好君王,可是朕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父亲,不是。”
见皇上愧疚的样子,照容心中感觉也被刺痛了
瞬间对打算除掉郑婕妤的心思又开始动荡不安了。
永祥宫中,依旧是一副沉闷的气氛
徐太医到的时候,便也只有程太医和另一太医在值守
见到徐太医来了二人忙起身道:“您来了
徐太医点头道:你们二人一直守着也是辛苦了,九皇子如何了?”
程太医忙道:好多了,没有再烧了,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弱
想来是许久未进食的缘由了,已经让宫人去做了些粥食
可少量多次服用一些,总是无异的。
徐太医点头道:是折腾太久了,九皇子也是饿了,药用了吗
另一太医点头道:已经用了,没有再吐出来
想来这次应该是无恙了,咱们也算是没有辜负皇上的嘱托
九皇子想来是熬过这一劫了。”
徐太医道:但愿如此吧,只希望以后都不要再发病的好
每次闹腾,九皇子也是受了太多苦楚了,吃食一会再给喂吧
我先进去看看再定夺,以防万一,再出什么披露
程太医道:应该也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徐太医还是如此小心谨慎
徐太医道:小心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
又对另一太医道:你且先回去吧,今夜皇上让我在这里多待一会
九皇子既好转了,也用不了太多人,待我给九皇子诊完后
程太医留在这里,你再告诉我一些具体情况和九皇子今日都有何症状
我心里也好有个把握。
程太医早就不想再继续守着了,听到徐太医这话不禁有着不悦
面上凝重,但也不好发作,因着徐太医毕竟是御医院之首
品级和医术都比自己高,自己倒是不能有抱怨
只能硬着头发答应道:是。”
实则是极为不情愿的。
徐太医走进里殿后,宫人们正在伺候着
九皇子此刻总算是有了一丝精神,面色看上去也好了许多
只是依旧太过虚弱,睡的很熟
徐太医看着床榻上的九皇子,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想着照容今日说的话,由衷的可怜起九皇子来
想着他就要没有了母亲,成了这皇宫中的幼孤,也是于心不忍
对着伺候的众宫人道:奉皇上旨,我再给九皇子诊诊脉。”
宫人道:“徐太医您请,那奴婢们去给九皇子再打些热水来擦拭。”
宫人们悉数退下后,徐太医把上九皇子的脉象
果然是恢复了不少,虽说没有完全康健,但也算是好了许多
慢慢调理,不假时日便会痊愈。
徐太医不禁松了一口气,对着九皇子道:“您体中的余毒微臣虽说医术不精
无法给您全解了,但微臣一定会保您日后平安,尽量少病
这也是微臣唯一能给您做的了,微臣再给您施几针
您忍着些,针灸过后,便能再恢复一些精神气,您一会醒来吃上些再睡
明日一早醒来后,便能不再痛苦了。”
徐太医照例取出银针,对着九皇子的穴位便施了下去
只是徐太医根本不知道被胡蕴仪换掉的是哪一根
待所有的银针悉数扎进九皇子的身体后
程太医捧着一卷药方进入后道:“徐太医,这是九皇子今日所服用的药物
以及今日之症,何时发热,何时进食都在这上面呢
您过目后觉得无异,就交给您保管了
徐太医点头接过,还没来得及细看,便听着外头传来的焦急声音:“佻儿?
我的佻儿?”
郑婕妤身着寝衣,系着披风匆忙而至
二人忙行礼:请郑婕妤安。”
徐太医看着也是被折磨的很是憔悴的郑婕妤
心中不是滋味道:郑婕妤?
您怎么这么晚了还未安寝?”
郑婕妤没理会二人
径直跑到九皇子床边,看着床榻上的小人
心中忧虑不安道:“你们诊治的怎么样了。我的佻儿如何了?
佻儿还未醒,我怎么能睡的下?”
程太医道:“回婕妤话,因着怕您已安寝,微臣们没敢打搅您
九皇子已无恙了,恢复了许多,再吃上两副药想来便可康愈了。”
听到这话,郑婕妤黯淡的眼神中透出了光
死死的盯着徐太医二人道:你说什么?
你,真的?这是真的吗?”
徐太医也道:回婕妤话,是真的,该用的我们都给九皇子用了
已算是控制住病情了,婕妤这回大可放心。”
听到这话,郑婕妤终于展颜
深情的看着九皇子
徐太医这时却突感到腹部一阵不适,捂着肚子吃痛起来
程太医担心道:徐太医?你,你没事吧?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徐太医也说不上来自己究竟是如何了,只觉得肚子一瞬间痛的厉害。
郑婕妤见状还是关心道:你没事吧?”
徐太医艰难的点头道:微臣,微臣没事。”
程太医着急道:呀,都已经这样了怎么还是没事呢?
快坐下,我来给你看脉。
徐太医摆手道:“无需,应该,应该是晚膳用坏东西了
婕妤恕罪,微臣,微臣?”
好了,好了。”
郑婕妤道:“你这个样子还怎么守着佻儿,你快回去吧
佻儿既没事了,这里也用不上你了。”
程太医忙点头道:是,是,看徐太医这个样子,也像是严重
微臣这就扶了徐太医回御医院
“你们都走了,佻儿若再有反复,该怎么办?”
郑婕妤思索后道:徐太医,既你不适,你先回去
程太医,今夜还是你留下值守吧,有你在,我也能安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