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生母做了太多的恶事,也是她生母引狼入室
到头来却全然报应到了自己孩子身上。
照容沉默不语,内心则是五味杂陈
永祥宫内一片寂静,郑婕妤依旧死守在九皇子床边
情绪波动和连日连夜操劳之下的郑婕妤此刻早已是神色恍惚,面无血色
批散着发髻,目光空洞的盯着床上闹腾了许久才睡去的九皇子
时不时的给九皇子掖着被角。
”婕妤,婕妤?”
木棉小声的叫着郑婕妤
嘘。”
郑婕妤忙用噤声的手势叫木棉小声一些
木棉有些心疼道:婕妤,您又守了一整夜了,这几日午膳都不好好用
再这么不吃不喝,身子怎能吃得消啊
让奴婢替您守着吧,您吃上些东西,休息一会吧
九皇子这个样子,您可千万不敢倒下了
郑婕妤摇头道:“实在是吃不下,佻儿也还饿着呢
虽说是用了些东西,但却是些汤汤水水,不顶饱的
疼在儿身,痛在娘心,若是可以,本宫宁愿折自己寿,换他一生康健无喻
以前虽说也时不时的病一场,但永没有如今这般拖的久
也不知道那群庸医到底是怎么救治佻儿的
这孩子体质本就弱,如此细心精心养着还是出了问题
可怜他小小年纪便受这么多罪,我是恨不得自己全替他受了
上天究竟要折磨我的孩子到什么时候啊。
皇上?”
木棉刚要再说什么,却抬头瞥见皇上静静的走了进来
木棉欣喜,忙跪地请安。
郑婕妤这次却没有如从前一般欢喜,只是一门心思都在九皇子身上
也没起身向皇上行礼。
”婕妤?皇上来了。”
木棉忙提醒着郑婕妤。
郑婕妤憔悴道:“皇上?
妾身拜见皇上,皇上事多繁忙,可算是有时间来妾身这永祥宫看看了
因着九皇子的状态,和自己的身心俱疲
郑婕妤心中已是对皇上的满了失望
又自顾自道:“皇上昨夜宠幸新人可还尽兴?
佻儿他是高烧了一整夜啊,妾身就这么守着,守着,抱着他
哄着他,安抚着他,直到他哭累了,睡去了
可没一会后又痛醒了,皇上您知道吗,昨夜佻儿的身子与那冬日里的
火炉子无异,天气又这般炎热,他这么小,怎么会受的了呢
可是妾身能有什么办法呢?
妾身只能不断的给他擦拭身体,不停的给他扇凉
手都酸到没有知觉了,只有这样,他才能稍许舒适一些。
”婕妤您?”
木棉想要劝郑婕妤冷静一些
却被皇上打断道:是朕来迟了,你怨朕,朕也无话可说
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
九皇子病的这么严重,已经这么些天了都不见好,你们都是废物吗?
”皇上莫名的冲着宫人们大发脾气
满宫的宫人们忙跪下请罪。
木棉心有余悸道:皇上明鉴,奴婢们这几日无不尽心照顾九皇子
可,可太医说九皇子这病是从胎里带来的,是天生之症
或隔一段时间便会发作一次,无从根治,只能精心慢慢调理。”
原是妾身福薄,费劲心力生下了佻儿,却没能给他一个健康的身子
没给他福气,让他自打出生以来便受了这么多的苦楚
是所有皇子公主中最可怜之人,是妾身这个生母没用啊。
不过是区区一个宫人,还妄想当您的嫔妃,德不配位,无福也是正常的。
可是为什么,上天折磨妾身也就算了,偏连这么小的一个孩子都
不肯放过,佻儿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为什么,若是能换得佻儿一生平安康健长大,便是此刻用妾身的命来换
妾身也绝无怨言。
皇上心情瞬间沉重道:“你不要这么说,太医不是说了吗
只要精心调养,佻儿一定会没事的
他还有父皇呢,朕的福气庇佑,哪里有不得好的
若是太医不得力,换人便是,传令下去
九皇子以后交由御医院首徐太医全权负责医治
若是医治不好,朕拿他试问。”
李公公随即答应后,忙派人去请徐太医。”
郑婕妤这才露出一丝苦笑道:妾身代佻儿谢谢皇上了
谢谢皇上还没有抛弃我们母子,没有抛弃这大魏的九皇子。
皇上带着愧疚道:“是,朕是因着政事繁忙,愧对过你们母子
佻儿也是朕向来关心最少的孩子
朕有失误,听宫人说这里天夜里你都未曾安寝,这怎么能成
还不快扶你们婕妤下去休息,做宫人的也都这般不懂事
你且放心先照顾好自己,再照顾佻儿
朕自来了,就不会不管,佻儿也是朕的孩子,朕也有义务看护他。
这是皇上第一次这般温柔和气的与郑婕妤说话
心里也是自觉有些对不住郑婕妤和九皇子
木棉感激道:是,皇上,婕妤您听到了吗?
皇上定会主持大局的,您一直拖着不仅医治不得九皇子,将自己拖垮了
九皇子日后还能指望谁啊
郑婕妤这才被说动,缓缓起身
木棉忙上前搀扶。
郑婕妤面对皇上,看出皇上是真正的关心和担忧九皇子,才放下了心
朝着皇上缓缓屈膝一礼,妾身谢过皇上,妾身告退。”
皇上点头道:快去吧。
木棉搀扶着郑婕妤下去
皇上这才忧心忡忡的坐到九皇子身边,轻声唤着九皇子的名字
“佻儿?佻儿?
父皇来了,不怕,不怕啊。
婕妤?婕妤您没事吧?婕妤?”
九皇子倒是睡熟了没有答应,郑婕妤却是在迈出里殿后眼睛一黑
重重的晕倒在地,众宫人一度慌张
皇上忙道:“太医,快去催太医。”
看着倒在地上的郑婕妤,皇上第一次既生出一丝心疼
徐太医奉旨给九皇子诊治后也是给郑婕妤开了药方
郑婕妤的身子依旧是虚弱,躺在床上有气无力
但清醒过来第一眼便是想要继续去照顾九皇子
还是木棉等人好一番规劝才止住
九皇子处皇上更是从御前拨了好些伶俐利索的宫人前来伺候左右
“娘娘,徐太医来了。”
徐太医在照容用完晚膳后才入仪銮殿
照容虽显出无所关心之态,但心里多少是有些波动。”
微臣拜见娘娘
起来吧
照容免了徐太医的礼后便道:“怎么样了,皇上命你给九皇子看诊
他如何了?”
徐太医一脸严肃道:“回娘娘话,微臣不敢胡言乱语,九皇子
这一次不仅仅是体内弱症,微臣给其诊脉之际发现
发现九皇子体中有毒,且不是隐毒,而像是,像是近期所入。”
近期?
虽说照容已知道了九皇子确实是中了迷情香之隐毒
但不知道的是居然这般严重
照容叫锦旋将从木棉处扣下的迷情香交给徐太医道:徐太医验验
可是这东西的毒?”
娘娘怎么会有这东西?
徐太医有些震惊
照容也不打算瞒着他道:“这可是永祥宫的好东西
那日或有其余太医给九皇子诊脉时也发现了不合适
但皇子中毒这件事,若是没有依据,便下结论的话可是大事
那些太医们自然不敢轻易将事情闹大
只言是九皇子在孕中母体受损,是乃体虚之症
并未谈及身中有毒,郑氏是个及其聪明谨慎的
当下便叫宫人出宫去查这香,可是这香却是她身边的宫人
与皇后勾结给她用的,本宫一直在查那宫人,自然也是知晓了一切
将东西扣了下来。未免她将来抵赖
只是本宫没想到,照你这么说,九皇子近日居然还被人用了这东西
还是说,永祥宫中还有这香?”
徐太医一时费解后道:若是还有,这倒也不难查明
九皇子体中是否是这种毒素,这香为迷情香,是男女之间调情的良品
但其香制作复杂,单是郑婕妤之前给微臣看过其药方
但因着其中几味药材是极难得的,微臣都未曾制作出来
因为难得,其中便有一味药材是用汁液提取而出的
而这汁液却是有毒的,且使用过久是会损伤女子身体,使其不孕
但郑婕妤却歪打正着,用此香怀上了皇嗣
受孕之际,母体定是已经受损了,这胎儿吸收母体
也不难理解,九皇子为何是从出生后便一直久病缠身的原因了
在胎中便带着母身之毒,出生,难免会?
徐太医没有再多说
照容也是心知肚明道:紫萱她一心想攀着皇后往前爬
不惜出卖本宫以达到自己目的,可是到头来,不仅是害了自己更是
害了自己的孩子,皇后之前欲要夺九皇子抚养
那会九皇子至少还是安全的,但她却与皇后撕破了脸面,成了皇后的弃子。
皇后手段狠毒,却也是对她恼羞成怒
利用那宫人,间接的用迷情香伤了自己的儿子,当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徐太医沉默不语
照容又道:九皇子这毒可有解法?
徐太医点头道:已经是时日太久,且中毒较深
虽说不会危急生命,但依旧会是反复得病
且越长大只会病的越深,久而久之只会伤了身体
也终将是病躯一副,因此往复,要根除而治,很难。”
照容叹气道:“本宫知道了,这是他自己母亲做下的孽
虽说也是被利用了一场,但也是她自己自寻的路
郑氏之前与皇后勾结,还害了本宫的孩子
因着九皇子,本宫一直有着顾虑没动她
现在既然九皇子是这般样子,那她这个生母也可有可无了
毕竟生母是个不堪的,跟着她日后也是受尽磨难
九皇子长大后若是因此事计较起来,郑氏与她儿子有的是闹腾的
所以这一次,也无需再有顾虑了
九皇子本宫自会有安排抚养他长大之人。”
徐太医道:“所以娘娘,您是要动郑婕妤了?”
照容坚定道:身为宫妃,既为了争宠给皇上用迷情香,又害了本宫的孩子
真正追究起来,这一桩桩,一件件,她都逃不掉
未免夜长梦多,郑氏,必须要除。”
徐太医看着照容此刻面上的阴冷,心中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徐太医走出正殿后思绪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不断回想着郑婕妤和九皇子的事
以至于胡蕴仪身边的侍女雨晨叫了自己好几遍都没听到。”
太医?徐太医?”
啊?”
徐太医猛然惊醒,看到一身宫人装束的雨晨有些不认得道:“这位是?”
雨晨客气道:“您就是徐太医吧,奴婢雨晨,是胡小姐的近身侍女
徐太医也是知晓胡蕴仪是日后五皇子侧妃
忙客气道:原来是胡小姐的人。
雨晨点头道:“太医不必客气,听闻徐太医在,我们小姐
特叫奴婢请您去一趟东侧殿,小姐几日总觉得胸闷气短
不知是天气太过闷惹还是何故,总是头闷晕沉,食欲不振
不知太医是否有空,劳烦给我们小姐看看
徐太医依着照容的面子,自然是不会推脱
跟着雨晨到了东侧殿。
里殿中胡蕴仪看起来的确是有些虚弱,面色苍白
虽说殿中放置着冰块,但胡蕴仪依旧是很热的样子,冒着虚汗
见到徐太医来了,胡蕴仪忙从塌上起身
由着宫人搀扶自己至贵妃塌上
“胡小姐安。”
胡蕴仪道:“总算将太医您盼来了,想着娘娘那边有事
不敢轻易打搅您,太医此刻是不忙了吧。”
徐太医道:是,微臣也是来给贵妃娘娘请平安脉
近日酷暑炎热,各宫中娘娘们都体弱难耐,食不甘味
胡小姐也是这般之症吗?”
胡蕴仪点头道:“正是呢,不知太医认为,这是何症?
总觉得心口闷的慌,像是大病了一场,或太医
也可给我开几副缓解之药,好叫我不至于如此难受
实在是麻烦您了
徐太医道:“您言重了,这是微臣该做的,您是贵妃娘娘的贵客
给您诊治也能叫娘娘稍许宽心,这人各有症,体质不同
所需服用之药也不甚同,微臣还是先给您请脉吧
依症用药,乃事半功倍,更快治愈。”
听着徐太医的话,胡蕴仪稍许有些神色不自然
但还是很快恢复正常道:太医说的极是,那就有劳您了
雨晨,给太医上茶。”
胡蕴仪坐下后,神色倦怠的由着徐太医给自己把脉
但心思却是放在了他处,心中很是紧张
徐太医也是察觉出来道:胡小姐?您怎么这般慌乱?
脉象紊乱,心绪不宁。
胡蕴仪因为天气炎热的原因,面上带着红晕道:“没,没事
就是心烦意乱一些,在宫中住了这些日子了,还没得到贵妃娘娘的认可
不知是自己哪里还做的不够好
徐太医也只当是胡蕴仪是因为这个缘故,不免的劝慰道,您放宽心
贵妃娘娘是个心善的好人,也最是善解人意,并非是对您有成见
只是有自己的想法罢了,您不要胡思乱想
胡蕴仪不禁对徐太医道:“太医似乎很是了解娘娘?”
徐太医直言道:“了解谈不上,只是娘娘对我有恩
替娘娘办事这些年,也多少是清楚娘娘为人的
所以只是劝胡小姐您不要多心。”
胡蕴仪意味深长的看着徐太医道:太医说的我自然也是知晓得
但也只能我知晓,太医你不能。
因为您只是太医,不该有的心思,有不得
不然不仅是对您,对娘娘都没有好处
您的心思,也该藏一藏,稍做收敛了。”
徐太医像是被人彻底扯下了面子,也瞬间变得有些慌乱。
胡蕴仪果然是聪慧灵敏的,单单几句话就听出了徐太医对照容的想法
不禁有些担心,只好劝解,希望徐太医能听明白。
待诊完脉后,徐太医依旧是带着适才的慌张
对胡蕴仪道:“胡小姐是天热火气大,故引心绪不宁,身子虚弱
胡小姐若是信的过微臣,待会微臣会给您开几副降火气,安神静气之药
每日煎服方可渐愈。
一直守在殿门处的雨晨看着时机到了,端着茶盏而进入
胡蕴仪笑道:“人人都说徐太医的医术是极高的,我自然是相信的
那就有劳太医用心,还有就是适才的那番话
我没有别的意思,太医不要吃心的好
徐太医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