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言去了舟府求学,家中众人不舍一阵,又开始了各自忙碌的生活。
自有了小白,瑾行每日下学,必带小石头前去镖局。学武喂马,好不尽心,势要将小白养成那威风凛凛,一等一的好马。
瑾玉儿一如既往的乖巧懂事,时时带着忍冬在铺中帮忙,外加着养花种草,读书识字。
几月下来,于她身旁伺候的忍冬,也从原先的大字不识一个,到如今居然也能磕磕巴巴认全三字经。
忍冬自打来了家中,每日饭食吃得足,力气便越发大了起来。与瑾行和小石头二人对上,一力降十会,她丝毫不落下风。
巧姨忍不住同瑾音道:忍冬这丫头,可真是太能吃了。
瑾音深以为然,可不是,家里多了忍冬,那米缸的米都嗖嗖的少,可把巧姨心疼坏了。
不过瑾音觉得这不是坏事,忍冬力气大,才能护的住瑾玉。她家瑾玉儿小小年纪,便出落得十分貌美,身边必要个得力的丫鬟伺候着,最好能懂些拳脚功夫。
虽说这几年,千水县在胡县令的治理之下,治安很是不错了,可有忍冬伴在身侧,瑾玉常来往于落花巷,她也放心了不少。
当然,瑾音也没闲着,家里家外被巧姨打理的井井有条,她往杨家村跑的次数就又频繁起来。
盖因去年,村里药材大丰收,村民获利不少。有了去年的经验,村中一致决定, 准备大力培植石斛与党参,以期来年继续有个好收成,能分更多的利钱。
瑾音作为熟知石斛种植的专业人员,不仅得负责培育石斛,还承担起了教学的责任,教习村中推选出的几名年轻族兄,关于石斛种植的知识。
村长起初担心瑾音心中有所想法,不愿全力相教,与她谈了一回,并承诺不论如何,定不会影响她所占的分成。
瑾音听了,哑然失笑,族人愿学,她自然愿意倾囊相授,一番话让村长放心下来,对她更是多了几分看重。
瑾音心中也有自己的思量:瑾言初入科举,便拔得头魁,不可谓没有天资,以后必定能走的更远。
寒门出身的瑾言,便是再天资聪颖也独木难支。即使将来能够顺利踏上仕途,想必这条路走的不会轻松。
可是,倘若族中多些出息的读书人,情况便会截然不同。
瑾音毫无保留的传授着种植的经验,不仅让一众思想古板的族老们对她赞赏不已,也让族中以杨天霸为首的新一代掌权者从心底认可她,并且愿意维护她。
而来自宗族的维护,可以让她避免许多的麻烦。
瑾音深知,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以女子之身抛头露面,会招来不少指点。
她倒不在意这些。可这里是古代,若是家中女眷名声不好,传扬开去,多少会瑾言产生一些不好的影响。这也是她逐渐放手店铺,隐于幕后的原因之一。
时间就这样忙忙碌碌的过去,转眼就要到九月九,重阳节,又是丹桂飘香的季节。
瑾音同村中族兄们结束了巡视石斛的山中之程后,去了村长家。
村长正同恭爷爷坐在厅中闲聊。他们看见瑾音,笑着道::“今天这么早,就结束了?”
瑾音一边笑着,一边将背篓放在地上,拿出在山上采摘的一些野菊花和柿子,放在桌上,巧笑道:“村长爷爷,你可真是把我当成老黄牛在用呢。”
“哈哈哈!”杨恭手指指村长,语气带上调侃,“瑾音丫头这是怪你呢。不过她说的也没错,一个好好的小姑娘,非让你天天派去巡山,你瞅瞅,把瑾音晒成啥样了,黑不溜秋的。”
瑾音笑容一滞,内心无语,真想翻个白眼。
但是,她忍住了,这是长辈,是长辈,得忍!
瑾音调整呼吸,露出灿烂的大白牙:“在山上摘了些菊花,晒干泡茶,可清肝明目,疏肝散热。还有这些柿子,十分香甜,送来给您二位尝个味。”
村长捋着胡须,一脸老神在在:“你来,就是为了送这些给我这个老骨头?说罢,有什么事找我呢?”
瑾音笑道:“什么都瞒不过村长爷爷您。村长,该教的我都教了,也没啥好教的了。以后山上的石斛,村里人时常巡视便好,我就不管啦。”
村长抬头,看向瑾音,微微皱眉:“怎么呢?”
杨恭闻言,也收起笑容,正色道:“丫头,你确定天霸他们能应付的来?石斛可是宝贝,若出了什么问题......”
瑾音微微一笑,示意他们听自己讲:“不会的,天霸哥他们学的挺好的。再说,我也不是完全不管,毕竟我有股份的嘛。真有什么问题,去县上通知我就可。”
村长和杨恭这才缓和了表情。
瑾音继续道:“当然啦,如果这样,我占的股份便有些多了。村长爷爷,我也想过了,今年这三成股份,我还要。不过从明年开始,我只要一成便可。其他两成,或用于族学,或算成红利分给村民,都听族中安排。”
村长与杨恭齐齐看向她,脸上露出一丝震惊:“瑾音,你说的可是,真的?”
去年的收成,光是石斛这一项,便卖了不少的银钱。等到日后,石斛只会带来更大的收益,那可不是几文几两的银钱,可能是几十甚至几百两巨款。
瑾音这丫头,轻声一番话,这钱说要就不要了?村长和杨恭有些恍惚。
“不能再真了。”瑾音笑着道,顿了顿又道,“虽说听凭族中处置这两成利,可我还是希望用于培养族中子弟念书。”
村长很快恢复了清明,听闻瑾音的建议,十分赞同的点点头:“瑾音所言甚是。”
说完,他叹了口气,对瑾音道:“难得你深明大义,村里那些妇人,若都像你这般想便好了。”
族学开了挺长时日,村里的男娃们基本上都来上学了。有些孩子勤奋好学,可有些孩子,完全不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不认真学习便算了,还干扰其他人学习。
村长找到他们父母,让他们管教一番子女。可有些妇人,当真是愚昧,竟振振有词道:读书可费钱了,娃不想学便回来种草莓、种草药,也能赚不少钱。
气的村长吹胡子瞪眼。
相比之下,女孩的情况却好了不少。村中请了绣坊的黄师傅,每隔五天,来村中教授女孩子们女红以及裁剪衣服的手艺。
有了宋云婶子和红英在绣坊赚银子的例子,再加上学手艺又不花钱,即便是那些个不疼女儿家的父母,也耳提命令的叮嘱闺女好好学。
说实话,看到这样的局面,瑾音心里还是挺满意的。至少,这些村里的女孩子们,以后能多一门傍身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