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泡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泡书吧 > 武侠修真 > 断头刀 > 第24章 第五章 渐入魔窟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三个人惶惶如丧家之犬,忙忙似漏网之鱼,跌跌撞撞的跑出了许久,早已是东方发白,耳闻得鸡鸣犬吠之声此起彼伏,却已是天亮了。

再回头看,但见坟冢高耸,叠压嶙峋,竟都是一眼望不到边儿的坟茔地呀,内里薄雾未散,竟隐隐就现出一派亭台楼阁,俨然就是方才经过的那处镇店呐。

三人惊魂甫定,却听得前方隐隐传来了人声,便是那早起的农人,相互间结了伴儿,下地锄田来了。

他们见三人形容狼狈,满脸惊慌,便似猜透了七八分,便纷纷说道了:

“客官倒是不必惊慌,此处乃是三十里死人坡。

便是当年我后金太祖爷爷与明军的战场。

想当年端的是尸积如山,血似血海,因实在办不起这许多的棺椁,只能就地埋了,便是我等这些当地人也会时常见鬼。

且往前处去,便有一处医家,那里有安神定魄的汤药,讨一帖来吃了,便无碍了。”

三人谢过了农人,相互搀扶着约莫走了七八里,早见到一处庄园,门口儿挑出一个悬壶济世的幡子,便进去,花了几个大子儿,讨了汤药,在左近的农家煎吃了,这才渐渐定下心神来。

他们失却了马匹,却在这荒郊野外无处雇买,只得讨些汤饭来吃了,步行上路。

如此一来,却是苦了成瘸子,只得砍了一棵小树,作为柱杖,迤逦而行。麻三儿时不常的看看地图,见离着那团模糊的标记近了,便小心起来,自此不敢在大白天里走,只好趁着夜色赶路。

又走了三两日,便是普通的农家也看不见了,尽是荒山野径,枯草黄花,狼虫虎豹,断壁悬崖;他们便不敢在地上歇宿,只好在天明时,寻到了大树上,权且休整。

话说这一天,三人见天将破晓,便找了一株大树,麻三儿身子灵便,就率先爬了上去,又垂下绳索,将其余二人一一拽了上去。

他们修整了树冠,正待休息,却忽闻一阵香气飘来。

成瘸子走南闯北,经验颇丰,只是用鼻子嗅了嗅,便吃惊道:

“怎么是一股大烟味儿?难不成这里产烟土吗?”

话犹未了,这股奇异的香味儿便越来越浓烈了,三人只好掏出随身备好的布巾,盖在脸上,避免吸食上瘾。

他们强捱过了晌午,便有些耐不住了,只得攀下树来,另寻了道路,向前摸索。但见荒山野岭间,却有一处村庄,残垣断壁,破砖乱瓦,随处可见,且不闻鸡犬吠叫之声,料来必是个荒村。

远远望去,村中正有一口大锅,锅中腾腾的冒着热气,那一阵阵奇异的香味儿,便是从那口锅中飘散出来的。

令人奇怪的是,锅旁竟无人看管,只是炉下的炭火正旺,锅中的黑水兀自滚沸翻腾。

王大愣见害人的大烟就在眼前,当即就想要上前掀翻了它,幸而被麻三儿和成瘸子阻住,将他硬拉到一处灌木丛中,静观动静。

捱至了天晚,一轮明月高悬,周遭寂然无声,只有远处的那口大锅兀自发出咕噜噜的声响,且下面余烬未熄,便如同一只通红的鬼眼,时明时灭,飘忽不定。

三个人均感到山风刺骨,断然就想不到,这么一个月份儿,竟是如此的寒冷。

正要再寻一个藏身的所在,却见早有一行黑影儿,自远方迤逦而来。

这行人都是身披着暗色斗篷,头戴风帽,相互间也不言语,只是排成了一行疾走。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大锅之旁,为首一人拿起锅中的长勺,先是搅动了一番,而后又舀起一勺,凑在鼻子边,嗅了嗅,像是颇为满意,便转过头向着身后之人低声耳语了几句。

那人领命之后,便连同其他人一并消失在了暗夜之中。

又过了许久,四下里忽然人声鼎沸,就出现了许多的火把,明灭间,早见每一个黑衣人皆领着一队人,直向着那口大锅走来。

这些人有的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有的拖儿带女,显然便是这一带的乞丐,内里也有衣着光鲜的,却不知为何混迹在此。

他们都被带到了锅边,虽无交头接耳,却对锅中的大烟趋之若鹜,要不是有一旁的黑衣人约束,当时就要蜂拥上前,争抢起来。

那为首的黑衣人,见众人到齐,便取过一只茶盏,将舀出的大烟膏,一点儿点儿的分给了众人。

直到后来,前来讨要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即便有三头六臂,也约束不住,只得离开了锅边,放任众人哄抢,不再干碍了。

这伙儿人你争我夺,互不相让,直至相互间动起手来,而那些个黑衣人,却是冷眼旁观,不时耸肩冷笑而已。

那聚集在锅边的人群或分、或抢到了大烟,就三五成群儿的聚集在一处,用树枝、败叶隆起了火,将大烟膏卷了,烘烤之后吸食。

众人都中了烟毒,渐渐癫狂起来,手舞足蹈,或叫或笑,更有甚者直接褪去了衣裤,纵情声色,放浪形骸。

他们趁着夜色,癫狂了许久,却直到三更前后,便渐渐力不能支,或躺或坐的,酣酣睡去了。

三人藏身在灌木丛中,就将这一幅奇景看了个满眼呐,不由得感叹世间尚有这等控人的手段,当真是恶毒无比。

想那些个流民、草寇,自中了烟毒,便如坠阿鼻地狱一般,再也翻身不得了,只好成了邪教的鹰犬,为虎作伥,就算死后那也是没有脸去见自家的列祖列宗了。

麻三儿眼见着黑衣人重又隐入了黑暗之中,当即灵光一现,便想出了混进罗刹教的法子了。

他将自己的想法儿对二人说了,便蹑足潜踪,绕开正在酣睡的群贼,偷偷向着黑衣人隐去的方向摸索过来了。

他料想着这伙儿人见天儿跟大烟打交道,断乎已被掏空了身子,在夜里是不能远行的。

果然,他们还没行出一里路,早见到十几个黑衣人,正自东倒西歪的斜靠在路边,酣睡呢。

麻三儿见有一人起身出恭,便偷偷尾随至一片荒草丛中,一个锁喉,将他掀翻在地,等揭去头上的帽兜,便是一张消瘦枯槁的脸和一双干涩无神的眼睛。

那人见麻三儿是个生面孔,便吓得张口欲叫,却怎奈被掐住了喉咙,一时发声不得,只是口中哼哼啧啧的干呕,便像一条出水的鱼,只是拼命的挣扎,倒气儿。

麻三儿见他兀自挣扎,不免心中火起,探手擎出腰间的短刀,将冰冷的锋刃按在他的脸上,另一只手则抓住了他的发辫儿,就要动手行凶。

那人却也是个乖觉的,见麻三儿要来真的,当即便软了下来,只顾跪倒在地,磕头求饶。

麻三儿见他摇尾乞怜,便收了短刃,轻声问道:

“老爷刀下从不死无名之鬼,你说,你姓甚名谁,为何在此?

你们一行黑衣人却是如何称呼?

教中可有过卡的切口?

今夜可有交流的暗语?

倘或你胆敢隐瞒半点儿实情,老爷手中的刀子,那可是断不容情的。”

他双眼如炬,满面狰狞,好像凶神恶煞附体一般,直吓得那名黑衣人抖衣而战,体似筛糠,一面扣头不已,一面抖抖嗦嗦的说道:

“英、英雄好汉饶命,小的实说了便是。

此地乃是荒延岭,方圆几十里都是我罗刹教的驻地。

我等乃是教中的洒毒鬼使,只是干些分发大烟的勾当,却是没甚地位的。

闲常时都是这一袭黑衣遮体,不过是混口饭吃,望小英雄饶命则个。

至于教中倒也没甚切口,只要遇到盘诘,便说‘恶灵天师法身无相,罗刹大教天下皆闻’就可以通行无阻了,端的是无甚暗语。

小的已经说了所有知道的,还请小英雄放了老身,今后再不敢胡为了。”

麻三儿听他说的清楚,本待放了他,却见他三分不似人,七分好像鬼,厌恶之情油然而生,便擎出了短刀,低声喝道:

“想你等弭耳丑类,为祸一方,正不知毁了多少家业,拐带了多少童男、妇人。

而今却要摇尾乞怜,却是晚了。

如地下有知,便托生成龟鳖之属,苟活赔罪便了,且须由俺再送你一程。”

言罢,短刀一翻,早刺入了那人的咽喉,但听得他喉中格格作响,须臾间就一命归西了。

一旁的王大愣与成瘸子见了尽皆叫好,当即扒了他的衣服,麻三儿先行套在身上,这身儿衣服早浸透了大烟的臭味,端的是令人作呕,可为了混进罗刹教救出柴禾,他也只能忍耐一时了。

另外两人,也擎出随身短刀,杀了两个鬼使,且将尸身藏了,尽皆穿了他们的衣服,又学着他们走路的样子,摇摇摆摆一路行来,直向着那大山深处走去了。

三个人整整走了一夜,目中所见尽是些残砖败瓦的村舍跟破庙,也有人工搭建而成的地窝子,内里都横七竖八的倒卧着许多的黑烟兵与流民,他们有男有女,尽皆混迹得犹如鬼魅,就连半点儿都不像人了。

唯有一处房舍,却是雕梁画栋,端的齐整,门口坐着一位老者,约莫六七十岁的年纪,手中擎着一杆五尺多长的烟袋,烟袋锅子却大得出奇,足有一只海碗大小,也不睡觉,只是兀自喷云吐雾的吸着旱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