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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这一天晚上,谢尔盖看着被自己铺了满地的书籍,突然心血来潮地将它们一个一个合上,挑挑拣拣,最终挑出了一本《莱塔尼亚古典唯物哲学》和《乌萨斯帝国全史》放在桌子上后,将其他的书又重新放回到了自己的那一只小书箱里。

当他回到自己的写作岗位的时候,照例叶莲娜和阿丽娜过来劝,谢尔盖好声好气地接待她们之后先熄灯再亮灯准备将自己没搞完的东西都搞出来,这才发现,桌子上多出了三颗通体赤红的大白兔奶糖。

谢尔盖笑了笑。

这如果是之前的自己,怕不是又当成水果糖一口吃下去了.........

不过,这样也好。

辣味,恰恰是自己能够保持清醒的秘诀之一。

潜移默化之中,谢尔盖也逐渐爱上了这种刺激的感觉。

他盯着眼前未完成的草稿,上面一排又一排的乌萨斯语被涂涂改改,空洞的理论框架中被他加上了实际的例子,让它变得更加具有说服力和真实性。

墙上粘着的大纲也同样像是一棵树,四面八方,枝繁叶茂,不过最终都被他挑挑拣拣修修改改地只剩下了几个关键词,它们之间连接在一起,某种意义上代表着他的思考。

偏过头,看着眼前的木质框架的窗户,薄薄的、朦胧的窗户纸给他一种十分独特的安全感。

地面上还留着雪和着泥融化后的脏水,空气中仿佛还滞留着叶莲娜带来的冷气。

他摇了摇头,重新披上自己那早已浆洗多次的大衣,继续伏案写作。

灰白色的头发,在昏黄的煤油灯的照耀下,反衬出一片片淡黄色的光亮,打在墙壁上,温馨而舒适。

那些理论在谢尔盖的脑子里一一比对着,时不时地抓耳挠腮,是为了将大脑中的思绪理个清楚。

笔触落在纸上,发出细小的“沙沙”声。

手掌之间感受到的摩擦力,真实而不容置疑。

他感觉自己处在虚幻与真实的临界点,思维从大脑流向手臂,碳素笔忠诚地执行着它的任务。

诚然,这种碳素笔虽然不如他在帝国财经大学就读期间所用的钢笔,但至少现在,这是游击队和整合运动合作的结果之一。

唔.........

谢尔盖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笔。

流畅的线条组成的手写体乌萨斯文字,突然像是被掐断一样生硬地止住了,虽然他的字体很漂亮,但他的思绪逐渐滑向了混沌的深渊。

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在扭曲、模糊.........

谢尔盖突然惊醒过来,连忙从桌子上胡乱拿起一颗红色的糖就往嘴里塞。

只不过,他的手在触碰到那颗糖之前,就已经承受不住大脑带来的压力,先一步垂了下去。

菲林的脑袋被他自己温柔地放在他尚未完成的第一篇着作之中,毛发和纸张垫着他的大脑,让他得以获得一场十分难得的休息。

手自然地垂下,笔被随意地搁在一旁,在那本《乌萨斯帝国全史》上骨碌碌地滚动着,最终撞到了书脊才作罢。

一股特殊的源石技艺波动同时在阿丽娜家和谢尔盖的小房间出现,他桌子上的煤油灯也随之而熄灭,飘出长长的烟,飘散到空气中,逐渐被风打散。

这个屋子暗下来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之静谧。

最后,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在回荡。

他睡着了。

…………

谢尔盖仿佛觉得自己成功了。

人们在簇拥着自己,振臂欢呼,无论是农民,还是工人,亦或是士兵。

他们欢呼着,庆祝着新生活的到来,高兴地抱紧了手中的红薯和新衣。

人人都有饭吃,人人都有衣穿,多么美好的社会……

“人性终究是经不起考验的。”

“谁?”

谢尔盖下意识地想要摸出自己的武器防身。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的身上空无一物。

“……”

眼前热闹的场景瞬间化作飞灰,点点紫得发黑色的雾气逐渐重新团结起来。

一个人影从雾气之中走了出来。

谢尔盖的瞳孔瞬间骤缩——

那分明就是科西切大公。

“如果你不想的话,我也可以是其他人。”

“不,科西切大公……大驾光临,不知何事?”

谢尔盖有点别扭。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究竟在干什么。

但诡异的是,他并没有感受到任何不安,仿佛此时此刻只不过是一个老人与一个青年稀松平常的交谈而已。

“不要当我是科西切大公,叫我‘黑蛇’就好。这次来,并不是为了些什么公务。正相反,我是来为你解决问题的。”

一张椅子出现在了空地上,仿佛它自始至终都在那。

“请坐。”

“嗯。”

随着谢尔盖坐下,整个空间中的雾气都消失了。

纯白的空间中,只剩下相对而坐的二人。

“我看到你所想的新世界了,谢尔盖。你准备怎么实现它?”

“当代社会已经证明,一味的妥协是不可能达成目的的。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唯有武装斗争才能为大家争取权利,唯有夺取政权才能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你怎么确定手里的武器不会对准自己?”

“一切的行动之前都需要指导思想的指导,如果没有了思想就好比一个人没有了灵魂,没有了灵魂的指引自然很容易走岔路。我们需要指导思想来指导军队,让政治走在军事前面,以此来保证手里的武器永远锋利,并且永远指向我们的敌人。”

“如果有人和你唱反调呢?”

“世界上的人形形色色,哲学自然也同样形形色色,指导思想同样也是形形色色。在反对之前,先让他们看看自己究竟是为了谁而服务,是唯物还是唯心,最终的目的是什么,通过何种手段达到这种目标。

“对于我而言,我们目前的目标是推翻乌萨斯反动统治,创建一个公平公正,没有压迫和剥削,没有苦难与哀嚎,没有血泪与动荡的新社会。乌萨斯的感染者甚至于普通人所受的苦太多,而他们并没有明确自己的真正的敌人究竟是谁。因此,我们将要带领他们,完成这项任务。

“思想界的混乱不是一年两年了,但据我看来,基本就是唯物和唯心两大阵营的对垒,如果深挖动机的话,其实是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的对垒。为了维护统治,大炎发展出了所谓‘儒学’,莱塔尼亚发展出了所谓‘巫王乐队’和‘金律乐章’,拉特兰发展出了拉特兰教,再由此发展出对应的扭曲的理论,如此种种比比皆是。

“但,历史的原动力一直都是人民,人民所需要的就是我们想要去做的。人民从生产生活之中所总结的,结合起来,就是具有一定普遍性的理论。这就是所谓理论基础和实践基础。人民当家做主,自然会为这个家添砖加瓦,而绝不仅仅是就那么懒惰下去,这就是我们的无产阶级的人民民主专政。人民的力量一齐使劲,就能造就新气象、新时代,而这恰恰是属于我们的。”

“如何确定你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纵观历史,无论是骏鹰帝国,还是乌萨斯帝国;无论是萨尔贡帕夏,还是哥伦比亚新兴,我们无不注意到,每个政体的建立,都是代表着当时的先进生产力,但每个政体在发展过程中,都会或多或少地犯下错误。

“比如哥伦比亚引入叙拉古家族;维多利亚的议会名存实亡,最终三权分立变为两权对立,以导致外国有可乘之机;萨尔贡的帕夏体质导致政治非常分散,并且内部的冲突同样不断,虽然富裕但人民却惶惶而不得终日;古老而腐朽的儒学早就被歪曲了最开始的意义,变成了蒙蔽天下人的一个重要手段。

“政权也是由人构成的,想要人不去犯错误是不可能的。但真理却是恒常存在的,而实践是检验理论是不是真理的一条最为重要的道路。光靠空想是得不到最终的胜利的,也验证不了理论的真伪。只有实践才能验证真伪。

“我们是理论变为事实的先锋队,如果理论是错误的我们自然会失败,这就会警醒世人这是错误的;如果理论是正确的,那么我们自然会成功,这就为世界指明了一条道路。如果在后续的政策施行上出了问题,那么第一个感受到的自然是人民。人民向中央反馈问题,我们在调查之后再根据这些建议去整改,自然会由胜利走向下一个胜利。建立建全由上到下和由下到上的监督反馈体系,同样是我的解决方法之一。”

“那么,你在获得这些建议时,如何保证它是有用的?”

“就像是其他理工科一样去做实验。不过,明显对于乌萨斯来说,以国家为单位做实验实在是太大了,我们可以以一个或多个城市为实验对象,以此进行小规模实验,来验明道路。

“人民同样存在他们自己的视角局限性,他们当然也有可能是自私的,但仍要相信大部分人民都是在看到我们做出真正的成绩之后能够做到心向我们。需要承认的是他们的初心是好的,但结果可能并不像他们所想的那样优秀。但群策群力终究会有好的建议出现,我们要做的就是将好的挑出来并且实行。这就是人民代表苏维埃和政治协商苏维埃。”

“如何解决腐败问题?”

“腐败自始至终都会出现,毕竟人无完人,人性的贪婪就放在那里。这也是许多剥削压迫存在的原因之一。权力的产生势必造成权力的集中,权力的集中肯定会引来许多人趋炎附势,最终导致形成一个利益共同体。没有清官告状难,恶人背后有靠山。但凡好人有活路,谁愿磨刀上梁山?我们做反腐斗争,不仅仅要做到上下一心,更要做到苍蝇老虎一起抓,要出重拳打重点,维护我们的清洁,保持我们为人民服务的初心和使命。”

谢尔盖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前所未有地清明。

他自始至终从未感受到任何压力,大脑中的思绪似乎在有序地往外跳动,自己思考的速度也前所未有地快,仿佛这就是一场简简单单的问答罢了。

“啪,啪,啪……”

空荡荡的空间里响起了几声掌声,稀稀疏疏的,没有回音。

“很好……”

“科西切”站了起来。

诡异的是,他的双眼边界突然开始扩大,一条黑色的线突破他那白色的面庞,分别从左眼下方和右眼上方无限延展,最终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连接在一起。

“..........”

然后,他留下了一大串自己近乎无法理解的、扭曲的、不断变换着的字符,随着整个空间一起,混沌,破碎,重合。

谢尔盖只是依稀记住了几个字符——

笑脸,哭脸,电话,文件夹.........?

50k,60k..........

“..........!”

谢尔盖醒了。

他整个人突然坐了起来,身上的大衣也随着这剧烈的动作而抖了下去。

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是模糊的,白色的浪潮似乎尚未褪去,周遭的景物似乎正在加载一样缓缓浮现在眼前。

他剧烈地喘息着,仿佛刚刚从一片冰湖的湖底,用尽全身上下的所有力气砸碎薄薄的、坚不可摧的冰面,然后浮上来一样。

他的肺渴望着空气,他的身体渴望着苏醒。

他忽然惊觉,浑身上下都突然流出了一身冷汗。

一阵风吹过,顿时将他激的浑身上下都打了一个激灵,也瞬间让他恢复到最好的状态。

眼前的草稿纸上,未完成的内容依旧在那里摆着,而墙壁上的大纲,则是又多出了几段关键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