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数十年来。
他心中唯一要做的事,便是将梨花国收入竹国之腹。
让那个背叛他的女人摇尾乞怜。
匍匐在他脚下。
她不是要护她子民么?
当她身处险境之时,看她的子民如何来救她。
直至第四日。
听到侍女陆续来报的消息后,易浅释的脸色煞是阴霾。
一双鹰目饱含怒意,双眉倒竖,斜飞入鬓。
疾步来到倚竹楼,待到门口时,他看向侍女问:“她是否滴水未进?”
侍女一下子跪在地上,点头应答。
听到并非心中所愿,易浅释眼神犀利的看着两名侍女。
“若明日她依然如此,自己领死。”
侍女立刻吓得花容失色,如同五雷轰顶,哆嗦着从屋内退下。
见她们走后,易浅释才将屋门掩上。
隔着屏风,他便看到了倚窗而立的背影。
身影突然一震,眼前这一幕,让他恍惚间,看到了十年前的彼岸。
犹记得那时,她倚窗而坐,低头抚琴,眉眼含笑。
一晃,十年过去了。
伊人犹在,只是时光已逝。
他敛了敛心神,缓步走到屏风处,话语故作淡泊。
“十年未见,近来可好?”
一句极其淡然的话。
虽只有短短八个字,却饱含了这十年来所有想要对她说的话。
无可救药的是相思。
而他,已病入膏肓。
窗前的背影丝毫未动,似乎对他的来到视若无睹。
他拧眉再道:“十年未见,如今你我只剩无言相对么?”
月沉依旧立在窗前,不曾应答。
屋子里静的可怕。
窗外柔弱的光线折射在他的瞳孔里,却丝毫不起任何色彩。
易浅释隐忍怒气,又道:“月沉,转过身来。 ”
见那身影仍是不为所动。
易浅释再也无法忍受刺骨的安静。
他走过去,站在月沉身旁,微微侧面,映入眼帘的是月沉平静略显憔悴的侧颜。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悲。
无尽思念十载之人,如今在他身上剩下的是恨。
而她,早已释怀。
怒气从心底窜出,易浅释握住月沉的肩,强行让她面对自己。
而月沉始终不肯转面相向。
他们何时走到这一步?
易浅释无奈的松手,鼻子冒出一阵酸楚。
终究放下了尊严。
他道:“沉儿,才过十年,你竟将我忘得一干二净。”
一阵又一阵悲凉,直抵心腔。
月沉目视前方,依旧不肯看他,朱唇轻启,客气又疏离。
“请竹君主速速放我回梨花国。”
“如果我不放呢?”
易浅释双眸一紧,笃定的道。
自掳来她,他就没有想过放掉她。
知他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自己,月沉仍是淡淡的道:“霓城景色翠绿寻常,如果再添一抹血色,想必会更倾城。”
“想死是么?”
“我的生死全在竹国君主的一念之间。”
“你我非要如此针锋相对?”
易浅释听出她言语之意,心中不由一痛。
他想要的答案,不过是月沉一句不曾相忘。
或埋怨他也好,嘲讽也罢,却不要这般与他形同陌路。
他只要她心中有他,如此而已。
不管,是爱,还是恨。
“你我之间所有情义早在十年前就已化做灰烬。”
“灰烬?”
易浅释重复道,冷冷的笑着,他似乎不相信月沉的话,仍然不死心的逼问她。
“难道在你心中,这段情就如此不堪么?”
“往事已成云烟,如今我记起有何用。”
易浅释的话戳到了月沉的痛处,她终于转过脸面向他。
由于几日不曾进食,月沉的脸色极为苍白,神情孱弱。
双眸如止水一般。
易浅释忽然大笑起来。
只是那笑容无比冷漠和嘲讽,他道:“这便是我的女人,就算不施粉黛,也比竹国的倾容美人还要美上几分。”
月沉听到他如此嘲讽自己,微微垂下睫毛,淡淡的道:“放我回梨花国。”
“既然我把你带到竹国,自然是不会让你离开,十年前你离我而去,十年后就算你恨我,怨我,厌我,我都不会放你走,那些回忆,我绝不允许你就此忘记,除非我死。”
为了见她,他都做了一回梁上君子,还怕她会恨他吗?
此生,他再也不会放掉她。
“真是可笑可叹,易浅释,你这样做,又是何若?”
“何苦?背叛与欺骗的痛,你如何会懂?现在却要假惺惺的让我放掉你?”
“一切都已在十年前葬送,如今,你我本是陌路,要怎样,竹君主才肯放我回去?”
“我不会放过你,永远。”
“你口中所说背叛与欺骗,不过是你被痛苦蒙蔽了理智,是你……”
月沉忍住情绪,将话咽了下去。
易浅释似乎没有听见这句话。
他双目紧锁月沉的脸,嘴角勾起一抹肆虐的笑意。
“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侍妾。”
最后两个字,他故意放大了声音。
“侍妾……”
月沉听后,心脏像突然被人用刀撕裂。
四分五裂的疼痛,忽然散开。
她咬着发白的唇,双眼含泪控诉:“易浅释,你无耻至极。”
如他所想,看见月沉面带屈辱,他体会到了一种报复后的快乐,不禁咧开嘴笑了起来。
他道:“这就动气了,侍妾,难不成你还想做我的夫人?”
“真是笑话,我堂堂梨花国行云宫主,岂是你能摆布的?”
月沉说完捂着胸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腹部传来一阵阵抽搐的疼痛。
她闭上眼,一刻也不想再看他。
她果然痛苦了。
易浅释不着痕迹的将月沉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他故作一脸笑,道:“这就闭上眼了,是示意我亲你么?”
“你住口。”
月沉猛的睁开眼,双目含怒的看着他。
那一刻,他像是看到了她眼中倒映的尽头,那是一道不愿被触摸的伤痕。
那是一条无边无际的鸿沟,无舟可渡。
尽管如此,易浅释还是选择继续伤害她。
他突然将她抱起,快步走向床榻。
月沉恼羞成怒,手脚挣扎不断,惊慌大喊:“放开我……”
奈何她无论做何挣扎,也始终未能让易浅释放开她。
反而她越挣扎,易浅释将她抱得更紧。
或许这一辈子,他都不愿再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