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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儿还是没有任何一丝消息。
寂风急在心底。
他知道月霎又派了许多人去寻。
所以,自第一次提出,去寻离儿后,寂风在月霎面前,便从未提过了。
月霎说得很对,派多人去寻,总比他独自一人寻好得多。
他就每天在行云宫内等待着消息。
他知道他的小妹绝无可能出意外。
她那么聪明机灵,就算遇上危险,也会轻易化解。
小妹,兄长在等你,你知道么?
待到你来,兄长定会好好与你赔罪。
一转眼。
寂风来行云宫已一月有余。
他的剑法练得更好了,招式轻盈迅速,势如破竹。
寂风时常叹道:这里没有人与他过招,甚是无趣,无趣。
月霎时而会来看他。
有时兴致来了,会与他切磋几招。
不过月霎也不擅近攻。
与他相较的是渐次咒,月霎会将花瓣幻化成细小的针,朝着寂风袭去。
而寂风会施出结界用以抵抗。
从前,他在月霎手上大抵能过上五六招。
如今,他拼尽全力,勉强能过十招左右。
他不禁感叹,月霎小小年纪,功力却如此之强。
其实寂风并不知道,月霎发髻上的雪银凤钗,那是一件上古神兵。
由梨花国历代君主传承,能召唤出亮若白昼的光来。
所袭之人,灰飞烟灭。
不过催动雪银凤钗,须得耗费自身三成的灵气与功力。
若强盛时期,短时内最多也只能召唤三次。
耗费的灵气与功力,须得许多丹药调补,闭关数月才能恢复如初。
不到危急时刻,断不能召唤。
所以,寂风只当那是一支精致的凤钗。
但除了那支钗,他实在想不出,这世间还有何珠钗首饰,能配上月霎的容颜。
他左思右想。
想了许久,仍觉得店铺摊贩卖的珠钗都太过庸俗,定然配不上月霎。
与月霎相识这么久了,他一直想回赠月霎一件礼物。
毕竟,月霎赠了一支辞寒予他,
但他,却又想不出送何物。
于是,他得了空,就跑出宫外,左看看,右瞧瞧。
东逛逛,西走走。
琉璃城繁华热闹,沿街摊贩自是不少。
他看着那些眼花缭乱的首饰,直叹气摇头。
俗。
太俗。
这些珠钗首饰,虽满目琳琅,却未有一物入得他眼。
他眼观六路的漫步在长街之中,经过一家雕刻铺时。
停住了身影。
又一日清晨。
寂风早早的起了床。
特意着了一身淡白长衫,束起发带。
面如冠玉,品貌非凡。
整个人看起来要比平常更英姿散发。
他感叹道:好一个翩翩男儿。
还不忘对着铜镜欣赏。
若是平时,他定不会在意自己的衣着。
可不知为何,近日,他却开始琢磨了。
也许他别无多想。
只不过想以最好的面貌,出现在月霎跟前罢了。
寂风在院外的园中,采了些晨露,用它煮了新鲜的梨花茶,加了月霎最喜爱的蜂蜜,又做了一些精致可口的糕点。
忙完这些时,已是日上三竿了。
他端着托盘一路神采飞扬的来到流水殿外。
发现青音并未守在门外,他有些纳闷。
若平常这个时候,青音会早早的候在门外。
如此反常,莫非,是出什么事了?
寂风越想着,越觉得有些不安。
他赶忙推开了门。
只见月霎着一身青衣立在院中,手中拿着玉骨笛把玩。
她的旁边立了一男子,身着华服,温文儒雅,面容丰神如玉,贵气非凡。
月霎时而低头浅笑,时而抬起脸望着男子。
似乎在说着什么高兴的事。
二人相谈甚欢。
男子温柔的轻拍了一下月霎的额头。
月霎并未排斥,仍是笑意盈盈的瞧着男子。
看得出来,他们很是亲昵。
那双身影立于梨花树下,艳阳透过花隙映照下来,地面上花影斑驳,随风摇曳。
甚至,刺痛了寂风的双眼。
此时,寂风的心情好似那随风摇曳的草叶一般。
想静,却静不下来。
他心中疑惑不已。
这男子是何人?
为何会出现在流水殿内?
这里可是月霎的寝宫,怎能让外男随意进入呢?
与其空想,还不如亲自问问月霎。
寂风终于忍不住了。
他慢悠悠的走进院中,轻声唤道:“月霎。”
“寂风,你来了。”
月霎脸上漾着笑意,转头看着院中的寂风。
见他手中端了一个托盘,又道:“今日做了什么美味呀?”
寂风将托盘放在院中的石桌上。
一边将糕点与梨花茶拿出,一边问道:“月霎,你用过早膳了么?我备了一些,有你最爱的糕点和梨花茶。”
寂风自顾自地说道,故意不去瞧月霎身旁的男子。
“霎儿,他是何人?”
男子见寂风如此熟络的与月霎交谈,也怔了一会。
寂风冷哼一声,心中怪不是滋味的道:居然叫霎儿。
真是鸡皮起了一身。
寂风毫不客气的打了一个冷颤。
月霎走到寂风身旁,道:“暮泊大哥,他是穆戎寂风,数月前我与他相识,算是我的一个,朋友。”
寂风抬起头,眼神颇为得意的看着暮泊。
见暮泊面上依旧挂着些许温和,一副谦谦君子模样,仿佛毫不在意。
毕竟在所有人的印象里,暮泊是一个沉稳温和,豁达通透,言语温暖又透着书卷气的洒脱男人。
暮泊看着月霎,眼睛像是要溢出柔情蜜意来。
他十分宠溺的道:“我家霎儿,也学会交朋友了,甚好,甚好。”
你家霎儿?
月霎何时成为你家的了?
这人说话好不羞耻。
寂风轻蔑的翻了一个白眼,恶狠狠的盯着暮泊。
暮泊似乎也感受到了寂风莫名其妙的敌意,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笑容可掬的看着寂风。
月霎道:“暮泊大哥,如今我已长大,你不要总是将我当作孩童。”
暮泊仍是宠溺的道:“好,好,好,依你,都依你。”
此时寂风的心中,像是吃了还未熟的青果一般。
酸涩难受得紧。
他皱起眉毛,咽了咽口水,试探性的问:“月霎,他是何人?”
月霎毫不迟疑的道:“自然是兄妹喽,我与暮泊大哥识于微时,他一直都像兄长一般待我。”
月霎说完这句话后,她并不曾看向暮泊,自然也捕捉不到暮泊脸上的神情。
那是一种无奈的心酸与黯然。
暮泊泛起些许笑容,却极苦涩。
他叹道:罢了,罢了,愿她开心,便是最好,霎儿年岁还小,不曾懂得情爱。
他教会了她一切,却唯独不曾教她情爱。
他想着,或许在适合的时候,适合的心境,自然而然就会懂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