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朱雄英看看瘦脱相的朱标,心里忍不住的心疼。
朱标强打精神,握着朱雄英的手道:“雄英,父王没事,不用伤心。”
朱雄英屏退左右:“父王,皇爷爷也回金陵了,皇爷爷让我来见你。”
朱标强笑道:“父王明白,告诉你皇爷爷,父王无能,连累了大明。”
朱雄英轻轻摇头:“父王心里可有人选?”
朱标额头不断渗出汗水,疼痛的难以言表:“半个月前,突然腹痛至今,大医们诊断不出,父王也曾怀疑,现在父王想通了,他们正是想让父王兄弟相残,告诉你皇爷爷,万不可中计。”
朱雄英实在不忍朱标痛不欲生,喊来戴元礼道:“麻醉止痛,让父王休息一会。”
朱雄英殿外轻轻踱步,一幅幅面孔从眼前划过,到底是谁对朱标动手?又是用了什么方法?
朱樉?
打死六品御史,希望大学学子,三波密探毫无音讯,朱樉有兵有粮,莫非真的要反?
朱雄英把这些人都回想了一遍,朱棣,朱守谦。
甩甩脑袋,现在要先治好朱标才是首要的。
组织大医会诊,看完医治方案,朱雄英也皱眉,全靠营养输液续命。
讨论了一个时辰,也没有结果,病因不确定。
其实,大医们已经讨论半个月了,要是有结果早治好了。
朱雄英低头不语,平常朱标的饮食是很规律的,并且极其严格,根本没有下毒的机会。
朱雄英突然一愣,下毒机会?
朱雄英喊道:“云奇。”
太监云奇一脸憔悴,眼睛里闪着寒芒:“世子爷,小的在。”
朱雄英道:“云奇,本世子问你话,你要一字不漏的给我说。”
云奇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道:“世子爷,你问。”
朱雄英道:“最近二十天,父王都接触了那些人,都是谁在身边候着?”
云奇回想了一遍道:“几个小太监,还有几位大臣,小的都守在身边,没有一个人接触过太子殿下,转交的所有东西,小的都一一检查过。”
朱雄英疑惑道:“睡觉的时候呢?”
云奇肯定道:“世子爷,凭云奇的本事,这个皇宫里除了王景弘和毛骧大人,任何人想瞒过云奇,那是不可能的。”
朱雄英点点头道:“平常喝的水,吃的饭,都经过你手?”
云奇点点头道:“回禀世子爷,所有饭菜,茶水,水果都检测过,小的都要亲自先尝一口。”
朱雄英盯着云奇道:“药呢?”
云奇愣了,转过脑袋看向大医们,眼睛里喷出火,牙齿咬的咯咯响,好半天才道:“药是小的亲自熬的,是小的亲自喂的,小的该死,确实没尝过。”
云奇衣袖无风自动,一股冰冷的杀气在云奇身上时隐时现,看着每一个大医。
朱雄英冷哼一声:“不是他们,是药的问题。”
朱橚睁大眼睛,好半天怒骂道:“是药丸,是药片,一定是药片。”
朱橚砰的拍下桌子:“把药物实验室围起来,一个也别放过。”
云奇刚要走,朱橚又道:“王灵儿,只有她接触过药片。”
朱元璋坐在乾清宫,宋濂一口一口的抿着茶水。
朱元璋看完密奏,随手给了宋濂道:“看看,说点咱不知道的。”
宋濂看完沉思道:“陛下,这上面都是猜测,以臣所见,太子殿下有可能是中毒。”
朱元璋眼神微微眯起:“宋爱卿,尽管直言。”
宋濂叹口气道:“陛下,这个王灵儿是王家礼部员外郎王林的侄女,金陵医学府开学的时候进的学府。
听说是走长兴侯耿家三公子,尚宝司卿耿瑄的路子。
具臣所知,耿炳文不会,他儿子耿瑄也不会。
估计也就是牵个头,引荐一下的事。
这些臣多少有些耳闻,王林礼部员外郎,臣作为礼部尚书,御下无方,臣请死。
臣想不明白,为什们王灵儿会把钢针卷起来藏在药片之中,她怎么就确定,就是给太子服用的去寒药?
这能卷起来的钢针,她又从何得到?”
朱元璋叹口气道:“云奇太急了,审问的时候失手弄死了她。
情有可原,熬了一辈子鹰,被鹰啄瞎了眼。”
宋濂叹道:“云奇是个好太监,既然知道病因,太子殿下的病还要尽早医治。”
朱元璋看着宋濂道:“这正是我找你来的原因,听太医院说,标儿需要动手术,就是把肚子剖开,然后胃拿出来,取针。”
宋濂猛的站起身道:“陛下,万万不可,这种医术臣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太子乃大明储君,不能有丝毫意外,臣绝对不同意。”
朱元璋背着手,来回走动,声音充满无奈:“太医们想尽了各种办法,唯有此法才可取出钢针,现在怀疑针已经穿破胃壁,若是刺进心脏,标儿命在旦夕,时间已经不允许我们犹豫了。”
宋濂跪在地上:“陛下,臣老了,自从臣在文华殿听皇太孙讲的故事,臣就对未来的大明充满憧憬,朱标太子是未来大明绝不可少的一位君主。
臣说句大不敬的话,这些年陛下都在为太子殿下打算,若是太子殿下有个闪失,大明未来如何?谁也无法预期。
若是只有这一条路,那就让大医们先在我身上试刀,臣愿意一死。”
朱元璋扶起宋濂:“咱知道,标儿小时候你就教导他,他一直都很敬重你,若是在你身上试刀,标儿即使病体痊愈,也会责备终生。”
宋濂双目含泪:“陛下,那也不能直接划开肚子,太医们是活马当着死马医,臣绝不能任其胡闹。”
宋濂磕头,转身出了乾清宫。
宋濂领着刑部尚书思道一起走进医学府。
实验室里,戴元礼一众大医有条不紊的准备着各种用具。
医师拦下两人,被刑部尚书思道一把推开,径直闯了进来。
宋濂身体都在颤抖,推开思道扶着的手指着戴元礼道:“戴元礼,你有几成把握?”
朱橚道:“宋濂,宋尚书,你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