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映月,蔚蓝的天空中同时悬挂着太阳和月亮,从星相的角度来说,白天的月亮太耀眼为不祥,乃是客入主宫,主光暗淡。
南宫禹素来不信星相之说,白胜男大婚时所谓的大吉之兆,他一看就知道是占星官编造出来的,对此深信不疑的秦国百姓在他眼里就是个笑话,难不成换到自己身上就会磕头作揖,乞求破解之法?
“大司马,阿桡说句不当说的,星相占卜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今天日月同辉,且月光过亮,这是连阿桡都看出来的……”
左手微抬,示意他不必再说,南宫禹把镶满红宝石的白色腰带卸下来,整齐叠好放入托盘。褪下繁重的暗红色官袍,还没来得及坐下喘口气,一个黑乎乎的奶团子就爬进了怀里。
“叔父,叔父张嘴。”
白皙的小手凑在嘴边,南宫禹急着吩咐阿桡去请丞相,别过脸没有吃南宫璟递来的糖,南宫璟见叔父不理自己也着急,在他怀里扭来扭去,两只抓着糖果的手寻着他的嘴巴舞动。
“啊,叔父,啊。”
南宫璟希望叔父学自己张开嘴,但叔父就是不理自己,圆圆的小脸上满是焦急。
“璟儿,你虽是王侯,却也不能事事如意,知道吗?”
南宫禹虽吃了糖,却趁此机会给南宫璟上了一课,但南宫璟到底年幼,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如意,也不知道什么是王侯,他只知道叔父这次没有立刻吃自己送出的糖,害自己两只胳膊都举酸了。
“叔父,你今天朝会上好凶。”
和婢女一起把南宫璟身上厚重的朝服脱下,南宫禹盯着那堆黑色的袍子,心里仍旧过不了改帝为王的屈辱,虽说暂时的低头是为了自保和日后的绝地反击,但忍辱负重的日子也着实难熬。
据说刘邕已经开始服用丹药,怕是命不久矣,到时候不管登基的是刘念还是刘通,魏国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他自认耳目遍布天下,连刘邕服用丹药之事都能知晓,今天晨会时却发现自己被人玩儿了一出灯下黑。
据朝臣呈报,不知道是哪股力量在肆虐,竟然有势力在魏国高价收棉花,且已长达一年半的时间!
魏国良田本就不多,若真如丞相所说耕种棉花的收入远高于粮食,肯定会有不少百姓偷着改稻种棉,一旦棉花的种植数量超过稻田,或者稻田的数量减少二至三成,魏国只能乞求年年风调雨顺,否则哪怕遇到稍微严重点的灾害,后果都将不堪设想。
“叔父?”
南宫璟的小手在眼前晃了晃,南宫禹抓住他的手,狠厉的眸子里是侄子强忍眼泪的无助,他忽然就心软了,忙把侄子抱进怀里哄着,笨拙的回忆着自己年幼时大嫂的那份温柔。
南宫璟不理解叔父为什么生气,也不知道自己的衣服为什么从黄色变成了黑色,他只知道叔父逼自己读书的样子又凶又吓人,可是即便这样,他也想时时刻刻和叔父呆在一起。
丞相宋卓请旨入殿的时候,南宫璟已经睡着了,宋卓请示是否换个地方商讨国事,以免扰了王上休息,南宫禹却硬着心肠把侄子叫醒了。
“璟儿,你已经六岁了,只读书不行,要书本和现实结合,才能快速成长,叔父不可能陪你一辈子,很多路还需要你自己走,你……”
迷迷糊糊的南宫璟没听全叔父说什么,只听到叔父说不可能陪自己一辈子,以为叔父又要像前一阵那样离开,搂紧他的脖子又哭又叫,南宫禹把呵斥、哄劝都用遍了,南宫璟还是哭的撕心裂肺。